因设计错误指责“中国制造”太不公平

　　近段时间，最让政府及企业烦恼之事，莫过于“中国制造”所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妖魔化危机。从前段时间的有毒牙膏、有毒宠物食品、不安全玩具、不合格轮胎，到FDA暂停进口五种水产品。一时间，对“中国制造”的恐慌情绪，有不断蔓延的迹象。而加拿大日前公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不应把中国制造的玩具被召回的责任完全归咎于中国生产商，因为近80%被召回的玩具是由于玩具公司的设计错误而导致的。如何看待这个报告？“中国制造”所遇到的问题究竟是什么？“中国制造”何去何从？和讯网对有关专家进行了采访。

　　嘉宾：

　　卢进勇 对外经贸大学经贸学院国际投资研究中心主任

　　张生玲 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资源管理研究所所长助理

　　召回大多因为设计出问题

　　和讯网：这份报告指出，1988年以来，在美国550次玩具召回中，76.4%以上都是因为玩具公司的设计错误。相反，只有10%是由于生产商的生产质量问题而导致的。如何看待这个研究结果？

　　卢进勇：我的第一个观点就是他的报告是一家之言，可以发表各种观点，如果具体做了研究，做了调查，提出了一些新的角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第二，玩具召回要具体分析，这一次中国的玩具被召回，特别是明确就是美国美泰公司召回了2300万件，质监总局也说了，我们有责任。我们首先要承认我们有责任，如果完全没责任这个事是另外一个问题。首先承认我们有责任，质量上有问题。我们国内质量问题遍地都是，坑蒙拐骗、偷工减料、偷税漏税遍地都是，在这么一个土壤里面长出来的东西样样都是合格的？很难说样样都合格了。

　　我倒觉得现在出现这么一个事不如把它当成好事对待，使我们在这一件事中有所收获，吸取一些经验，然后把事情做得更完美一些。

　　第三，玩具召回也不光是我们的责任，也有它设计标准变了，检验的标准变了。对方把检验标准改变了，我们原来按照这个检验标准，老的生产的是合格的，但是人家标准现在更新了，就不能再卖我们的产品了，可能还有一个设计的问题，设计如果不理想了也可能导致问题。

　　如果是设计的问题那就跟生产商没关系的，那主要是发包商、设计商的问题。这个玩具出问题在很多地方是因为设计，把小孩伤着了，这确实有这个问题。

　　如果因为我们生产的质量不行，出问题了，那是我们的责任。但如果存在设计问题那跟我们的企业没关系，或者说这个问题有你设计的责任，也有我生产的责任，两个责任要分清楚。

　　张生玲：我们没有具体到企业去调查，不知道企业生产的程序上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它肯定是有一定的数据做支持的。人家强加于我们的不能完全接受，我们应该争取，应该据理力争。产品设计肯定是你在生产之前就已经弄好的，这个不应该单方面强加给中国企业。

　　我们应该好好的在这方面做一些研究和具体的调研，这样你就可以拿出来一个东西，最后才能有说服力。我们国内的研究人员只是做案头的工作，还没有做实际调研。

　　我们很多出口的方面，尤其像玩具什么的大部分都是贴牌生产，实际上我们就是加工，用我们的能源、材料、人力进行加工，设计和款式都是他们设计的。比如说服装上面的扣子、辅料、面料、里料完全都是按照人家要求来的。面料、里料这些大的材料都是他们确认过的，我们就按照这么来做。就是说你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他们来确认。

　　那么在这过程当中有什么不合适也是他们确认的，整个都是按照他们确认以后的样子生产的，如果整个产品出了问题不能光怪我们，因为都是你确认过的，大家都有责任。所以我觉得这个分析应该是合理的，但是具体的数据我们没有进行过调研，我们拿不出来有说服力的材料，人家打官司也要有这个东西。像现在人家起诉你，你反起诉的东西什么材料、依据都没有。

　　玩具企业出口转向非洲也是一条路

　　和讯网：近年来，我国的玩具生产企业几乎成了世界圣诞玩具的加工车间，玩具出口量占到全球玩具产量的45%，因此欧美不断提高的技术壁垒对我国玩具企业影响很大，欧美频频发出的安全及环保警告，针对的主要也是中国玩具和圣诞礼品。有业内人士坦言，在欧美国家出口受阻之后，可考虑多接非洲等国的定单。毕竟，中国玩具在那还是大有市场的。中国玩具业真的以后要多向非洲国家出口吗？

　　卢进勇：这个应当来说也是一个出路，我们转移一下市场，从欧美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包括非洲。但是它发展中国家由于经济发展水平，购买力还是比较小的，这个玩具到发展中国家应当说和到欧美的数量可能会有差异，这是一点。

　　第二，即使到发展中国家，我们也要特别注意这个玩具的安全，还有它的质量，因为玩具是一种特殊的商品，直接影响到小孩，玩具给他们用的时候要绝对合格，绝对安全，不能出任何问题。

　　另外，我们即使出口到发展中国家，也不要以为质量就可以低一点，安全程度差一点也无所谓，我们还是要保证质量，保证安全。

　　发达国家技术标准提高，它是有贸易保护的成分。但是，它也有合理的成分，就是技术性贸易措施，是世贸组织允许的，中国也采用。它的特点用六个字可以概括，就是合法、简便、有效。合法就是咱们世贸组织允许，所有的成员都在用。简便就是很简便易行，做一个规定然后照着这个做就可以。有效的话就是这个东西出台以后是保护消费者利益、保护环境的，就是全面起到保护作用。发达国家用这标准，有时候我们批评它贸易保护的成分，这是它不合理的一面。但是这种批评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它做法里面有合法的成分。

　　张生玲：这个问题我们不能回避，应该正面应对。以后是不是我们在接定单的过程当中要求进行认真，就是先把你的认证拿过来，官方认证拿过来以后就可以了。还有我们现在确实应该自主创新，当我们自主创新的时候，我们就会拿出一套标准来了，现在的标准是人家定的，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标准。你有自己的标准以后，我们对薄公堂也可以，咱们可以拿出来看看，因为我们也有标准，中国应该有标准的，中国现在缺的也是标准。

　　我们一般的产品都会在瑞士SAS公正行进行认证，它们有一套标准，它们认证过了以后就会承认，因为瑞士比较中立的，它是第三方，不代表合同的任何一方，它来认证大家都会接受。说铅产品超标，我们有我们的标准，那大家可以再进行化验，看看到底符合哪个标准。不是说所有标准都一样的，只要符合人体功能学或者是对小孩有没有危害就可以了。因为我们缺乏标准，现在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产品安全问题是美国政客的利用的工具

　　和讯网：美联社8月30日公布一项民调结果显示，绝大多数美国民众认为，对于中国问题产品的大量涌现，美国相关企业及政府都负有责任，《日本时报》8月29日刊登的一篇题为《不要玩弄中美关系》的文章一针见血：中国制造的产品安全问题被美国政客煽动，事实上对此问题中国只有部分责任，美国玩具进口商和监督机构也有责任。美国国内的一些贸易保护主义者更趁机排挤中国制造的商品。是否能说产品安全问题正在被美国政客利用？

　　卢进勇：如果是专门针对我们发展中国家采用这种手段的话，比如说专门针对中国，因为玩具出口太多了，现在用什么方法控制呢？那就用这个方法来控制你。这个时候我觉得政客不政客都无所谓，关键是你如何就这个措施专门针对我们中国的话，这个有让我们气愤，但是我们也只能抱怨抱怨，批评批评，我们还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说把这个产品质量提高，把技术标准提高，符合你的新标准，但是这样有时候会加大成本。

　　和讯网：对方可能也会不断的提出新标准。

　　卢进勇：是这样的，这种东西也是有尺度的。因为欧美不断的提高标准就不光是针对我中国了，那就是所有往欧美出口玩具的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国内出口玩具的也会遇到这个问题。我觉得发达国家成熟的市场经济，他们可能会一次两次的采用专门针对中国或者是专门针对某个国家的某类产品发布的一些技术标准，但是不会长期这么。

　　所以我们第一个做法就是按照新的标准去做，或者生产新的产品和新的种类。还有就是，我们有世贸组织这个解决平台，我们可以到那里进行起诉解决，专门针对我们的话，我们可以对它进行贸易的报复或者是使用其他的手段。

　　通过创新改变低利润现状

　　和讯网：《华尔街日报》报道说，在中国加工贸易出口模式中，中国生产企业按照客户订单要求组织生产，在整个产业链的利润分配格局中所占份额甚小，通常只能获得10%，甚至更少，大部分利润被外资品牌商、销售商等获得。如何改变低利润的现状？

　　卢进勇：第一我们要尽快改变。但是，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它是受国家经济发展的阶段、技术总体的发展阶段，甚至劳工素质的影响，都是连在一起的。这些方面使得整个国家的生产分工体系里面目前就处在这个阶段，是短期内改变不了的，还需要一个过程。

　　我现在特别要强调两点。第一，我们现在有一些学者、官员对我们所处的阶段已经多次，不是最近几年，我知道大概有20年时间了，甚至20多年时间，对我们所处的阶段一直愤愤不平。但是20几年之后这个阶段还是没有改变。我说现在处在这个阶段是合理的。这个阶段是合理的。目前它和我们最有优势的要素是吻合的，因为目前我们最有竞争力的东西还就是目前这个阶段所需要的东西：土地资源、劳动力。我们在国际上能跟别人叫板的就是劳动力。千万不要认为我们现在一定要把这些都甩掉，我们要走向高端，目前还是做梦，走不到高端去。

　　第二，就目前我们劳动力的素质来讲，做低端挣10%的利润是合情合理的，它的贡献就这么多，他就该得这么多。因为以后我们的企业也要上外面发包业务的，你发包的时候难道你希望包你业务的人挣90%，然后你挣10%吗？这是脱离实际的一种想象。目前这个阶段踏踏实实把它做好，然后具备条件的企业可以逐渐往高了走。

　　张生玲：是的，我们是处在链条的最底层。我们要有自主创新才能把那块拿来，我们的企业拿人家的创新来生产，只能获得利润链条当中最低层的利润。最关键就是我们自主创新少，我们应该如何来做？我们首先应该了解这个市场，要知道市场上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在市场调研方面太少了。市场调研是第一步，那么现在需求是什么，要迎合那方面的需求，然后我们来进行创新。有时候创新会刺激市场的需求。

　　政府需要加大技术创新的扶持和投入，企业都是短期行为者，一般企业都是追求眼前的，或者是中短期的利益。它做长远的话，实力比较强劲的企业会做中长期，一般企业都是短期行为者。

　　我们就是要创百年老店，但是企业的投资者毕竟是有局限性的。这一块要两条腿走路，一是我们要研究市场的需求，另一方面根据创新来刺激需求，要有远见。比如说MP3出来了，大家就能想到MP4，但是已经有人做MP5了。就是要有这个市场远见，有这个远见以后来做，这样市场上就会有一片人跟着做了，就是要引领这个市场。有时候你的远见可以起到引领和带动刺激的作用，基本的需求那些东西还是要从市场来和从需求来的。高科技的应该要有战略眼光，就是把中国制造变成中国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