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花曝资产流失黑洞 监事长挪用千万资金
“美丽的是名字,凄凉的是现实。”
当新的大股东代表入驻上海老牌上市公司望春花(?ST春花)之后,发现表面的千疮百孔之下,公司原来的高管还藏着无数窟窿:挪用上海望春花?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望春花)资金722.89万元,虚假出资1500万元成立松滋市望春花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松滋望春花),抽逃湖北望春花纺织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湖北望春花)出资722.89万元,上海望春花应拥有的湖北望春花股权现金分红473万元被侵占,还有上海望春花虚拟股权转让款936万元……
然而,问题浮出水面之后,博弈加剧。
董事长“长袖善舞”
上海望春花一度声名显赫。时任董事长李培佩1997年和湖北松滋达成合作意向,成立湖北望春花。作为“招商引资的重大成果”,“重点保护企业”的铜牌挂到了工厂门口,时任市委书记孙贤坤曾经在松滋宾馆用宣纸为李培佩题词“永远的朋友”……
但是2007年8月3日这一天,湖北望春花新的股东大会通过查阅公司财务凭证、工商注册档案发现,“朋友”的作为意味深长:
1997年11月25日,李培佩以购货款的名义从农行长宁支行开出300万元的银行汇票,从建行长宁支行北办开出278.09万元的银行汇票,收款人为江阴市沪青平绒有限公司,凭证号分别为财字第2-199号、财字第2-200号。两笔合计578.09万元的款项,通过江阴市沪青平绒有限公司转入松滋望春花后,又作为松滋望春花对湖北望春花的注册出资款打入湖北望春花账上。三年之后的2000年11月16日,湖北望春花开出金额为578万元的工商银行转账支票一张,收款人为松滋望春花。11月20日上海望春花收到江阴市沪青平绒有限公司还款578万元。就这样,通过关联公司江阴沪青平绒有限公司、上海望春花、湖北望春花、松滋望春花多次就同等金额的资金来回倒账,原董事长李培佩以购货款的名义“转”用上海望春花578万元,占有虚假注册后的松滋望春花股份,而将挪用资金归还上市公司时,又意味着从湖北望春花抽逃注册资本578万元。在这个过程中,还将属于上海望春花的无形资产144.8万元也作为自己个人的资金出资到湖北望春花。而事实上直到2005年9月将其持有的股权转让,她都没有实际出资。
值得注意的是,原来的江阴市沪青平绒有限公司因经营困难已于1999年6月注销,为了走账,1999年10月又重新注册了一个公司,后改名也叫江阴市沪青平绒有限公司。
监事长暗度陈仓
湖北望春花成立时,有五个股东作为出资单位。松滋望春花实际上是上市公司为满足股份有限公司五个股东法律要件而成立的。既然出资是上市公司的,分红理应归上市公司所有。但湖北望春花对松滋望春花历年分红明细表显示,董事会决议分红413万余元,以予借款名义分红60多万元都被上市公司上海望春花原董事长李培佩侵占。
新股东代表查阅松滋望春花成立原始档案时发现,自然人股东除了李培佩以外,还有李培佩80岁的公公、81岁的婆婆,以及另外两个分别只有16和17岁的未成年人。他们不仅都未实际出资,更不可思议的是,公司2000年“增资扩股”时,已经去世的公公、婆婆仍然名列个人股东之册!而所谓的“增资扩股”,不过是身为监事长的李培佩挪用湖北望春花1500万元为个人股东虚假出资而已。
合同暗藏玄机
2005年上海望春花与松滋望春花签订了《股权转让合同》,转让后者持有的湖北望春花股权计1149.712万元。但实际上,松滋望春花持有的湖北望春花19.97%股权是上市公司原始出资的,且已经被抽逃。松滋望春花从1998年成立,一直到2005年将其持有的湖北望春花股权转让给上海望春花期间,似乎都只是“工具”而已:注册资本及增资扩股、法定代表人、股东变更均是虚假的。
2002年10月20日松滋望春花《董事会决议》、《股东会决议》、《章程修正案》也均系伪造。当时所谓的股东,有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股东,有的人否认开过会,法人股东没有盖公章,自然人股东均没有签字,都是私刻的私章盖上去的。李培佩在法律手续上完成金蝉脱壳:李培佩的股权转让给了自己的外甥女李玲林,法定代表人也从李培佩改成了季杏华,但正是这位季杏华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却说:她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然而,假戏真做并没有完结:2005年上海望春花与松滋望春花签订股权转让协议、相关补充协议时,签约人李培佩也未取得松滋望春花工商登记的法定代表人季杏华的授权,而是在后者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私刻公章、私自签字。季杏华感到气愤:“这不是合同诈骗吗?!”
2007年10月10日,松滋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对松滋望春花提供“虚假文件”的行为给予行政处罚,撤消了那次法人代表变更登记,但是其他后果,要纠正也难了。
何以欲行又止?
2007年9月19日,上海望春花、湖北望春花、湖北纺织总厂联合向有关部门举报。2007年10月9日湖北荆州市公安局立案后,移交松滋市公安部门。10月11日松滋公安局以“挪用资金”立案侦查。但后来事情却出现了波折。
2007年11月7日,到松滋市公安局经侦队采访。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说:“涉及到上海望春花原董事长李培佩的问题很敏感。有关证据已经调取,到上海后也得到当地公安部门的配合,已经准备抓捕了,突然得到通知撤了回来。荆州市公安局要求松滋市公安局一个月内汇报。从业务方面来讲没有任何难度,案件证据确凿;但现在有压力……有些情况很复杂,你们应该去问领导……”
随即到松滋市公安局,一位易姓女警官同局领导沟通后告知:“本案正在侦查,并没有停止”。
松滋的说法
先到了松滋市委宣传部,得到的答复是:领导都去外地招商了。市委办公室的周秘书说,有关领导没有在,不能接受采访。
一行又来到政府,主管工业的余剑平副市长匆匆出门:“你们到经济局去了解吧。”
感到疑惑:“我们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您怎么就知道我们要采访哪方面的内容呢?”余副市长笑着说:“你们一来,所有的信息就反馈到我这里了,好了,你们去吧……”
到松滋市经济局后,刘平局长说:他2007年3月刚刚到经济局任职,4月份兼任湖北望春花的董事,对以前的事情不了解。他只知道作为松滋市的骨干企业,现有1000多人上班,1000多人在下岗,稳定是当务之急……
拨通主管工业的段书记后,他说:“刚从外地回来,又要出去,没有时间。”
拨通黄书记电话,说明来意后,对方挂断了……
荆州有关部门的解释
2007年11月7日,已经从松滋调任荆州市人大副主任的孙贤坤在办公室接受了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的采访。他说:“1997年8月30日我到松滋市委任书记,接手谈望春花的合资事宜,开始和李培佩接触。……1998年4月份,我带人到上海招商,培佩一直陪着我们;每年培佩带人到松滋开股东会,我都出面陪她。最近培佩的律师扈伟德来打官司,我们几个当时松滋市领导班子中调到荆州市的同志陪扈伟德吃了一餐饭。10月份的一天,扈伟德又来了,说上市公司告培佩挪用578万元,被松滋市公安上网缉拿;扈伟德提出要我给松滋市党政主要领导打电话……我给张静同志(注:松滋市市长)打了一个电话,叫张静同志接待扈一下。”
据孙贤坤回忆,2007年10月21日是星期天,给张静打电话讲了李培佩的事,张静让律师第二天上午去见她。
孙贤坤还出示了他10月22日下午5:55发给张静的短信:“昨天打电话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特别是这种事情更不想干预;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你也知道,我和望春花是打出来的朋友,他们找我,面子上过不去”。
孙贤坤后来还说,和松滋段昌林副书记一起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曾就此事沟通过。段昌林说:“他们内部很复杂,这个事情闹起来都不好”。
不知是否出于巧合,上海望春花方面反映,松滋公安也正是这天即2007年10月22日的下午,接到通知从上海返程的。
通过各种渠道联系李培佩未果,其律师扈伟德则在电话里明确表示:“不接受采访!”
但望春花集团新的董事长何平在上海对中国经济时报表示,难度再大,也要揭开望春花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