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马样本:一家中国纺织贸易企业的生存压力
油价的上涨同样传导至纺织服装出口行业。化纤布料里的主要成分PTA,就是从原油中提炼而来,而外贸公司的运输成本,亦与油价直接有关。
新劳动法实施的影响则更为广泛,整个产业链的用工成本都在上升。“外贸公司员工不多,受劳动力成本提高的影响不大;但我们制衣工厂属于劳动密集型企业,受到的影响就大了。”陆龙生透露,在上海飞马的制衣厂,职工的工资平均增加了10%,每人每月大约增加了100多元。
在成本上升的同时,是收益——“出口退税”的降低。
自2003年后,中国已3次下调纺织品服装的出口退税。最近一次的调整为2007年7月,其中,服装、鞋帽、箱包由13%调至11%,粘胶纤维由11%调至5%。对上海飞马来说,退税额的下降,直接体现为营业利润的减少。
如果成本压力可以转移到下游的客户,那么,贸易商和生产厂商的压力或许可以减轻一些,但事实并非如此。
第一纺织网总经理汪前进告诉记者,由于纺织服装行业处于“产能过剩、供大于求”的状况,因此,国外客户常常拥有较强的“话语权”,导致“成本压力不能正常的往下传递”。
陆龙生也表示,“由于成本上涨,我们也只能提高价格,但一些国外客户并不愿意接受涨价,这个单子我们只能放弃;当然,即使客户接受涨价,有时候,价格的上涨也并不能完全覆盖成本的上涨,比如,(由于成本上涨)我们的利润要减少20%-30%,但我们的提价幅度可能只有10%”。
在工厂、贸易商、国外客户的“成本”博弈中,工厂无疑处于最为弱势的地位。
陆龙生坦承,“像上海飞马这样的贸易商尚有一定空间”,但“工厂的空间已经没有了”。“别看工厂的利润率(3%)比我们做外贸(1%)的稍高一点,但由于工厂人多,摊到每个人身上的利润就很少了。”因为无力应对多种不利因素,“最近有好多工厂都关掉了。我们自营工厂的利润和去年同期相比下降很大,已经接近亏损了”。
目前,上海飞马自营和代理业务的比例为2∶8,“我们已经把一些单子拿到了江苏、浙江去做,大部分做代理了。做自营?哪有那么多资金。”在陆龙生看来,自营工厂的人工成本过高,是纺织服装出口企业最为头痛的问题。
多重压力
“今年的订单能保持去年的水平就不错了。”陆龙生不无忧虑。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压力。
2006年出口退税下调时,陆龙生曾表示,“出口退税下调影响很大,上海飞马的出口产品类别有620种,居全国第一位,受冲击更大。”当年,上海飞马利润下降20%左右。2007年出口退税再次下调时,陆龙生表示,上海飞马的出口量并没有下降,但利润再次降低了。
还是2007年,人民币升值效应初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陆龙生声称:汇率改革初期,“上海飞马呛了几口水,付出了一些代价,但好在及时调整了经营策略,要求每个外销员在与外商签订出口合同时,将未来几个月的汇率风险考虑在内,也就是打了‘提前量’”。
但2008年形势更加严峻。如果说以往的不利因素是“单兵作战”,今年则是多重压力一起袭来。
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升值加速,“提前量”并不奏效;有传言称,未来,纺织服装的出口退税率将再降2个百分点;新劳动法于今年开始实施;原材料、能源价格依然高涨;美国次贷危机爆发。2008年1、2月份,上海飞马来自美国订单大幅减少,同比下降34%。
当然,并非所有的变化都是不利的。陆龙生表示,虽然来自美国的订单减少了,但欧盟的订单却在增加,2008年1、2月份大约增加50%左右,并且“价格也比较好谈”。
这一方面是因为,在人民币兑美元升值的同时,相对欧元却在贬值,另一方面也得益于欧盟取消了对中国的纺织品配额限制。
面对压力,陆龙生表示,2008年,上海飞马希望一方面先把客户稳定下来,另一方面还在“开拓新产品、新材料,提高产品附加值,争取较高的利润率”。他亦坦承,“这也很艰难,一开始,效果不会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