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纺织工人停机事件
3月12日中午11点,石家庄市常山纺织股份有限公司棉三分公司轰鸣的机器突然安静下来,本应在机器前工作的职工纷纷往外走。值班长在门口不断地告诉他们,有事好商量,回去干活吧。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回头。车间办公楼的楼道很快堵满了人,他们罢工了?“约有百十来号人吧。”目击者告诉记者。
下午4点多,中班来换班,根本没有上楼,而是一群群地站在工厂大院西侧和车棚下。停工在继续。纺织厂一般分前纺、细纱、准备、整理和南北布机六大车间,每个车间又分常日班和运转班,常日班主要对机器进行检修维护,运转班进行生产。在棉三这次停工中,职工告诉记者,几大车间的运转班基本都关了机器。
无奈的选择
在石家庄市的一条主干道和平路上,棉一、棉二、棉三、棉四一字排开,这4个棉纺织厂和略远的棉五一起,构成了常山纺织股份有限公司的分公司,平时,在非上下班时间,这些工厂的大门口只偶尔有人匆匆走过,而在3月14日,这些工厂的大门口长时间堵满了人。“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和平路都有点堵,后来工人发现堵了路,便纷纷让开,聚在了厂门口。”当日路过的出租车司机说。
3月14日,当棉四来上班的职工把自行车放到存车棚的时候,遇到了特意赶过来的已经停工的棉三职工,“大家心里都有怨气,所以棉四也跟着罢工了。”有职工骑车转了一圈,发现从棉一到棉四,都有停工的工人聚集在厂门口。棉五因为略远,没有看到,但是“听说也是这样。”因为六大车间是一条龙作业,一道工序停了必然导致后面的工序无法继续,这次机器停开,直接间接造成起码五六千人甚至上万人停工。
“大家都是自发的,没有喊口号,没有拿横幅,也没有工人代表。”有职工这样形容这次事件。原因是工资太低、劳动强度太大,因为怨气已经日积月累,所以一触即发。
“其实在棉三开始停机之前几天,棉四已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停机。主要是前纺车间,由运转班丙班开始,先是机器关了一两个小时,后来夜中班都不扛纱。”有职工告诉记者,他认为,这次没有弄出多少声响的小事件是引发棉三情绪的导火索。
3月17日,各分公司都贴出公告,称恢复上班的工人每人发50元钱,并会开始实行绩效工资制。50元钱,现在只能买三斤多猪肉,却差不多是纺织工人两天的收入。虽然公告除了50块钱并没有实质性的东西,虽然结果和初衷离得很远,但工人们还是陆续恢复了正常工作。
并不复杂的停工过程,很简单的停工原因,采访起来却异常困难。“厂里派人到家里做工作,让不要乱说。”有职工这样告诉记者。在接受采访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愿意表露真实姓名,他们说自己害怕,怕丢了工作,怕单单不给自己涨工资,怕被整……而这些接受采访的人,其实已经很勇敢,更多的人是在辗转接到记者的采访要求后婉拒,由第三者转告记者自己不敢说、不想说或者并不知情。最糟糕的一天,记者在楼下等,一名愿意接受采访的职工上去敲同事的家门希望他们能出来一起接受采访,他敲了五六家的门,但最终没有人下来。
“我并不赞成罢工,这对工厂和工人都有损失,但我愿意让工人们通过这次行动让企业的主管领导认识到企业问题的严重性,并尽快去解决它,让企业能更好更快发展,让工人不再在社会的最底层徘徊……”
这是纺织工人的“心声”,他们“没有人真的愿意罢工”,“我们不是罢工,是维权,生存都成问题了。”李先生这样说。虽然这次事件中涉及的停工人数多达数千人,但其实这并不是一次有声势的罢工,用职工的话说是“草草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