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与仪式:马可巴黎时装秀
马可设计的《无用》于7月3日在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上做《奢侈的清贫》的时装秀。“无用”的第一个系列曾于2007年出现在巴黎秋冬成衣时装周,此次是设计师马可第一次来到巴黎高级时装周,也是中国设计首次出现在巴黎高级时装周。虽然名义上是“时装秀”,但是只从时装的角度——“时装”意译为受时间性限制和潮流影响的消费品——去看这系列,会完全曲解《无用》整体的设计概念。这场秀的重心不单是展示服装,马可在秀的说明上说:“我深信服装作为一种独特的创作语言,具备观念传播、精神交流的无限可能性,甚至能够引发深思继而改变行为。”马可通过服装和“秀”(show)的这两个媒体,以“事件”(event/happening)、“演出”(performance)和“戏剧”(theatre)这三种表现和传播深层次观念的手段来表达设计师对时装、对服装、对设计、对消费文化的想法。
马可和位于罗浮宫对面的PalaisRoyal皇宫结下不解之缘。去年《无用》第一个系列的静态展在位于PalaisRoyal皇宫的Joyce画廊展出,今年《无用》第二个系列在皇宫的花园内做秀。
皇宫花园是传统的正规花园,喷水池在中心,周围有修剪整齐的灌木和色彩斑斓的花圃,左右两边各有两条种满酸橙树的林荫路。《奢侈的清贫》的“秀台”就是在两条林荫路之间。观众站在树荫下看秀,酸橙树既将观众和演员(模特)所占的空间整齐地划分,同时它的通透性让路过花园的行人游客加入被邀请的观众群,将本来不公开的时装秀变成半开放的活动。这种颠覆期望的现象多次在《奢侈的清贫》秀上出现。
铺在小石块地面上的黑色地毯,显示着秀台的空间。一进场后的摆设点出了时装秀的引言,展示布料制作的过程:从原料到织布——种子长成为幼苗,刚摘下的棉花(14840,-15.00,-0.10%,吧)梳成纺纱用的棉线,再以手纺车为总结。跟着纺织用的经线戏剧性地横跨秀台,将表演空间和引言空间划分。刚织好的长白布条从织布机延伸出来,末端浸泡在因日久使用而染蓝了的旧木头染缸。染缸的另一边引出多条深浅不一的蓝布条,沿着黑地毯伸展开,将观众的眼睛引导到表演空间的中心。
手纺车、织布机和染缸除了象征着布料制作过程的重点阶段,它们同时被巧妙地运用成乐器演奏出带动整场时装秀乐章。在引擎般哝哝的纺纱声、织布机与梭打出的节拍中,30多个模特悠悠地踏上秀台;在染布姑娘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歌声和染布的水声中,排列成三行的模特像练习瑜伽般冥想着布料制作过程在产生的音乐中慢慢地舞动。模特统一缓慢的动作构成一幅引人注目的景象,再加上模特专注认真庄重地反复动作,犹如参与原始宗教仪式。时装秀通常是外表的展示;宗教仪式是人与神内在的沟通,同时也是戏剧的起源,而戏剧是向大众传达复杂概念最直接有效的手段。集体仪式性的舞动将以个人走台为重心的时装秀的本质扭转,从视觉感官表面的刺激转化成深层次思想的交流。
模特年纪不一,来自不同的种族。他们穿着简朴的服饰,服装全是天然的颜色和材料——色系不出黑白灰蓝褐,材料是天然的棉麻。服装的款色受传统基本的服饰启发,衬衫、背心、连衣裙、袍褂裤等的线条都没有被细节妨碍,没有被时间潮流所限。《奢侈的清贫》系列也没有强调性别,服装可以说是脱离性别特征——男女都有穿裙子或裤子,目的明显并不是引起对男女‘反串’的惊讶,而是展示服装设计应为全人类和各种体格而设计,不只为个别性别种族年龄组服务,是没有界限,最天然,最根本,是与天地万物连接感情,是协助全人类和自然交流的媒介。
马可这次的巴黎时装秀明显表现了《奢侈的清贫》系列的想法——奢侈不是表面的华丽而是内在精神境界,清晰表现了人类历史所经历的那些质朴时代对马可的吸引,“那时的人们怀着对大自然深深的敬畏和对事物最初始的认识,过着一种最为本质的简朴生活……源于生活的质朴制作具有强烈的时间穿透力,横跨了千百年冲击着现在的心灵。这是我的追求,让服装回到它原本的朴素魅力中。”
习惯了奢华精致时装秀的观众们会感到困惑惘然。现在已能看到时装博客上的两派意见:一是觉得马可这场秀是时装周的最精彩之一,她的“反时装”态度和通过设计为人类贡献的理想是时装界中的新鲜空气;另一方则就服装进行评论,认为这个系列简单原始的外形,虽然是全手工织布和裁剪,还是跟传统的高级时装概念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