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教父”(Alexander McQueen)的十个珍贵瞬间
生意社3月22日讯 已经去世的Alexander McQueen拥有当今少有的精湛剪裁技术,但完善一条裙子、一件外套的工艺并不足以满足他的自尊,他还要把发布会变成一场场激动人心的演出,因为只有那样,他的作品才有艺术的冲击和内涵,才更具话题。他曾说过:“过去做秀是为了效果,现在,我只为自己做秀。每场发布会都是我当下情感的写照。”我们已经失去了了解McQueen其人的机会,但他的脾性和情绪全写在他的秀里。让我们花一点时间,再来回顾一遍坏小子带给我们的,那些震撼而珍贵的时刻,同时也想起他——一个调皮、聪慧、敏感、阴郁、愤世嫉俗、不按理出牌的,真正的天才。
1995 A/W时尚流氓
年轻气盛的McQueen已经在伦敦时装周一鸣惊人。三年前,IsabellaBlow买下他的全部毕业作品,让不少人好奇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有什么本事。在此后的三年里,McQueen尽全力激怒他的观众,让模特(穿着涂满“血渍”的裙子,裤腰被剪裁得低到露出股沟)冲他们骂脏话、比中指,有一次他甚至当众脱掉了长裤。“我对受人喜爱这件事一点也提不起兴趣。”他说。
这种惊世骇俗的叛逆在1995年达到巅峰。在一场取名为“高地强暴”的发布会中,McQueen展示了一系列故意毁坏的蕾丝裙,撕裂的领口和开线的裙摆露出模特的乳房和阴部。多年后他解释道:“当时我母亲在整理家谱,她发现McQueen家族起源于苏格兰的斯凯岛和津泰尔海岬。于是我去研究了历史上的‘高地清洗’运动,那是一次种族屠杀。”在一片非议声中,McQueen被冠以“东区坏男孩”和“时尚流氓”的称号,但也赢得了LVMH集团的注意。
1997 S/S天使下凡
一位赤身裸体的男天使悠闲地坐在阳台上俯瞰全场,在他身下,McQueen入主Givenchy的第一个定制服发布会(只用了11个礼拜的时间筹备)正在上演:绵羊角头饰,配以束腰胸衣的斜肩长袍,两侧镂空的外套和羽毛制成的一件式紧身衣,灵感来自古希腊神话,颜色非白即金。尽管锐利的剪裁保持了McQueen一贯的高标准,但顾客和评论家并不领情。《纽约时报》的Amy M. Spindler撰文写道:“这个系列充满敌意。McQueen应该知道,如果他化解不了这份敌意,那他至少要将愤怒转化为一些新鲜的东西,而不是空洞的愤怒。”直到2001年约满为止,McQueen一直没能在Givenchy取得成功。他认为定制服的负担限制了他的创意:“我曾尝试过融入时装屋的传统和等级制度,但那样的话,我就不是我了。我学不会他们的那套游戏规则,也不屑于戴资产阶级的面具。最后,我离开了,可是我还是我。”
1999 S/S暴力与浪漫
虽然在Givenchy陷入瓶颈,McQueen的个人品牌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他已经告别了入不敷出的艰难岁月,在巴黎赚到的钱让他有能力为自己举办更大规模的时装秀。1999年春夏,McQueen在秀场上放置了两台从意大利菲亚特工厂购得的机器人,它们原本是用来给汽车上漆的,但在演出结束前,没有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发布会如常进行:礼服外套拖着长长的燕尾,A字型的裙摆饰有戏剧化的打褶,钉珠裙罩着螺旋式的金属笼,由穿孔的窄条布料构成的上衣长着高耸的“翅膀”。
最后,名模Shalom Harlow身穿一袭白色秋千裙出现在位于中央的旋转舞台上。忽然,两台机器开始对她泼墨,她伸手欲挡,活像一只受惊的天鹅,此时,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一幕早已载入史册。相对不为人知的是,McQueen在这场秀上还起用了一位名叫Aimee Mullins的残疾人模特,她脚上的高筒靴其实是木质的假肢。工艺和科技,暴力和浪漫,从未有一个设计师将这四种概念结合得如此到位。
2001 S/S怪诞之美
这场秀还没开始就有点不对劲。观众身处一个镜面密闭舞台的周围,他们就这样对着镜子,一等便是一小时。(“我在后台的监视器前看,发现每个人都尽量不去看镜中的自己。”McQueen后来说。)终于,发布会开始了,眼前的密室原来是一间病房。Kate Moss率先从门洞中走出来,除了头部包裹着纱布外,看似并无异常。然而在一阵惊悚的笑声后,情况变得诡异起来。穿着羊皮裙的模特歇斯底里地用手抓着窗户,另一位模特的肩上栖息着一只鸟的样本,还有的人则开始动手扯掉裙子上的羽毛、亮片或贝壳。空气中弥漫着幽闭空间的恐惧感,与此同时,舞台当中锈迹斑斑的另一个盒子里,不断传来阴森的声响……
模特退场后,盒子从四面打开,许多蛾子从里面飞出来,玻璃碎了一地。McQueen在盒中再现了前卫摄影师Joel-Peter Witkin的一幅作品:一个头戴面具,浑身插着导管的肥胖女人。如何理解这一切?McQueen的解释是:“我想我能从怪诞的东西中发现美,和大多数艺术家一样。”
2003 A/W暴风雪
世纪之交是McQueen事业的过渡期。2000年,他出人意料地投奔敌营,被LVMH的竞争对手Gucci集团收购;一年之后,和Givenchy不愉快的合作也终于走到尽头。其间,McQueen还做出了离开伦敦,转战巴黎做秀的决定。2003年秋冬是他来巴黎后的第四个系列。虽然不少人抱怨McQueen在“卖身”后越来越强调设计的实穿性,但他并没有放弃大成本的时装秀,戏剧化的舞台效果反而有时会削弱服装本身的魅力。本季正是如此。发布会在巴黎郊外的一个音乐会场地举行,伸展台表面模拟了极地地区的冰冻苔原。McQueen似乎在这场秀中幻想了一段穿越亚欧大陆的旅程,从俄罗斯(红绿相间的军装夹克)到蒙古(皮草大衣),从西藏民俗(民俗风情的刺绣)到日本风情(太阳旗图案的帽饰和长裤)。在舞台一端的桥上,一场人造暴风雪正在肆虐,McQueen先后派两名模特逆风而行,和服与降落伞随风飘荡的景象造就了另一幕经典。
2004 S/S绝望与疲惫
McQueen天马行空的灵感来自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政治和历史,科技和自然,当然还有电影。本系列便受到了Sydney Pollack于1969年拍摄的电影《孤注一掷(They ShootHorses, Don't They?)》的启发。影片讲述美国大萧条时期,一对夫妻为赢取食物和奖金参加舞蹈马拉松比赛的故事。过去,如果一个设计师试图探讨社会问题或探究心理层面,你所看到的不外乎一件又一件黑衣服。但McQueen的秀成功地表现了希望破灭后的绝望和疲惫。在一个19世纪的舞场里,模特与专业舞蹈演员在经过两周的密集训练后同台献艺。一开场,背上贴着编号的选手们身穿珊瑚色露背丝缎裙和刺绣羽毛蓬裙和男舞伴大跳交谊舞。紧接着的第二部分是残酷的马拉松,选手换了印花雪纺运动服绕场三周,伴随着荷叶边的汹涌翻滚分出胜负。尾声部分,身穿格子连身装或银色亮片曳地长裙的选手一个个精疲力尽,气绝倒地——看来这场比赛的幸存者只有McQueen本人。
2005 S/S迷失
“这个系列的概念是迷失的女孩。”McQueen在后台解释说。1975年的悬疑青春片《悬岩上的野餐(Picnic at Hanging Rock)》为该系列定下了爱德华时代少女风格的基调:一群女学生跟着老师出游,结果全不见了。然而一个主题还不够。McQueen在看《哈利波特》的时候产生了另一个想法。“我看到他在下国际象棋,就想,不如我们也来玩一盘棋吧。”
这就是2005年春夏系列的由来。在McQueen版本的棋局中,棋子的身份靠每排不同的国籍区分开来——“日本人对美国人。”孩子气的水手夹克和学生制服外套,18世纪风格的甜美绣花外套和印花帝国线蓬蓬裙,未来主义的盔甲装和改良刺绣和服,在一个虚拟的棋盘上默默对峙。广播中机器人的指示,则决定着谁先被淘汰出局。对McQueen来说,时尚是一种游戏,连背景音乐的选择也别有用心。本场秀播放的《Suspicious Minds》,副歌部分反复唱着“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就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此后两季,McQueen接连推出了两个商业味浓重的系列,体现了他对Gucci集团的妥协。)
美丽与哀愁2006 A/W
在几番商业化的尝试过后,2006年秋冬被看作是一次彻底的回归。时隔多年,McQueen再次回到了他熟悉的苏格兰高地,不过,告别了年少轻狂,这一次对故乡的献礼不再激进,没有暴力,没有流血,有的只是美丽与哀愁。红狐毛皮装点着修身的大衣,粗呢收腰外套搭配微微撑起的半裙,斗篷裙衬托出鸟羽做成的精美帽饰,古董织锦缎和维多利亚式样的格子呢上遍是苏格兰特色的暗红色和赤褐色。曾经,McQueen乐于临摹战争本身;如今,他则侧重于描绘战争的受害者。新系列有个充满诗意的名字——“克洛登的寡妇”。
当Kate Moss的3D全息影像缓缓出现在舞台中央的玻璃金字塔内,McQueen找回了那份原有的阴郁之美。几秒中后,Moss旋转着化成一个光圈消失于无形,然而感伤的情绪仍停留在空气里。“我想我是一个容易伤感的人。”McQueen说,“我的作品总带有一丝悲伤,但悲伤的背后是浪漫。”
2008 S/S缅怀挚友
McQueen将这个系列献给自杀身亡的伯乐和好友Isabella Blow。她曾说他像一种鸟类(“只要你顺着它的羽毛抚摸,它就会听你的话。”),而在对她的这场致敬之作中,他也使用了大量鸟的意象:模特脸上的羽毛妆,雪纺裙上炫目的七彩天堂鸟印花,晚装礼服上直冲下巴的兀鹫羽毛。此外,发布会的灯光装置也是一只老鹰的形状。
虽然这场秀没能交待一个设计上的新方向,也缺少了某种氛围,但极高的工艺水准和创作上的收放自如是它的特别之处。McQueen重新演绎了Blow曾穿过,或者乐于穿的款式。借此机会,他修正并升华了过去的设计。查尔斯王子西装的利落剪裁来自于Savile Row的严格训练,渐变色和服则最初诞生于Givenchy任期内的一个定制服系列。染色并上漆的蟒蛇皮连衣裙有着方型肩膀和硬朗轮廓,轻如空气的薄纱裙自然得宛若第二层肌肤。在一条黑色亮片裙的正面,金色钉珠绣了一张由StevenMeisel拍摄的Blow肖像,只有从某个角度才能看到。
2010 S/S回到未来
在他的最后一场时装秀里,McQueen否定了一切陈规,放眼21世纪。模特梳着类似犄角的发型,脚踩变异的象足高跟鞋,身穿灵感来自变色龙和水中生物的复杂连衣裙。如果这一切在我们眼中显得未来主义,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自身的目光短浅。事实上,McQueen的廓形全部脱胎于过去50年代的式样,只是高科技面料和极端的处理让它们看上去前所未有地新颖。
每条裙子都有自己独特的印花,由电脑绘制,好似爬行类动物蜕下的皮,美轮美奂的珊瑚群。柔软的雪纺被处理得好比雕塑,塑造出妖异的曲线和旋涡,如同某种陌生的生物。透明面料像水母般在灯光下透着蓝光,而五彩斑斓的薄纱则是漂动的深海藻类。McQueen的想法早在一年前的达尔文系列中即以成形,新系列的概念仍与自然和进化论有关:人类的祖先来自海洋,我们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因此,该系列叫做“冥王星的亚特兰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