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网首页 | 搜索 | 产品 | 企业 | 供应 | 求购 | 人才 | 论坛
会员登录  免费注册  新闻订阅  我要投稿
纺织资讯
您的位置:首页 > 信息中心首页 > 正文
【收藏到商务室】

中国丝绸集团:从濒临倒闭到年销售20个亿


http://www.texnet.com.cn  2012-09-18 10:57:29  来源:商界财视网 收藏
生意社09月18日讯

  台风“海葵”来了!

  59岁的凌兰芳望了望窗外夜色中的狂风暴雨,不禁心中一惊:“这么大的暴雨,十多年未见啊!”他立即放下一大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赶紧叫上司机,连夜驱车赶往郊区的工厂,“要是丝绸仓库进了水,后果将不堪设想!”

  台风肆虐着位于太湖边上的湖州市。这座历史上以丝绸和毛笔闻名的江浙重镇,是丝绸之路集团董事长凌兰芳的家乡和事业的起点。

  他17岁进工厂当送工,来回搬运的路可以绕地球一圈;21岁成为厂里党委副书记,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24岁则因文革结束被定性为“三种人”而下狱,绝望得几近自杀;三中全会后他回到国企工作,从零开始历经生死打拼,最终被领导委以重任;他经营国企时,又遭遇沉船海难,12人坠海身亡,欠债3000多万元,花了6年时间才得以翻身。

  一直以来,命运跟他玩着心惊胆战的过山车,而他却始终想抓住命运的尾巴。比如,在狱中最绝望时,他开始研习数学。他说,数字是追求绝对真理的方式之一。至今,他每天睡前都会做一道数学题。

  又比如,10年前,在湖州丝绸业最困难时,业已下岗的他不惜借着高利贷,盘下濒临倒闭的丝绸国企。湖州人都说,他疯了。10年后,这个疯子掌控的丝绸之路集团,成了中国最大的民营丝绸制造企业,年销售额达到20多个亿。

  然而,凌兰芳的故事,并不是10年前后的华丽蝶变,而是10年之间的艰难破茧。八千里路云和月,一切就像10年后的这场台风,残酷地拍打着前行的路。

  2012年的初秋,台风“海葵”夹着暴雨冲刷着车窗,工厂门口的水已经漫至齐膝深,凌兰芳飞驰了半小时的车熄火了。心急如焚的他一把推开车门,挽起裤脚直奔仓库,一头扎进了工人们抢险的队伍中……

  ——这只是渺小的个人奋斗史中的一截片段,亦只是宏大的中国制造史里的一粒尘埃。不过,它却能折射出这两段历史的特质——在苦难中奋力挣扎;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所幸它的结果还好,大水离灌进仓库,只差三公分。

  NO. 01从天堂到炼狱

  中国的历史从来不打招呼。

  1976年,23岁的凌兰芳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前自己还是浙江省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一年后竟沦为阶下囚。从天堂到炼狱,竟然跌落得这么快。

  四年前,刚满17岁的他,进入浙丝二厂。这家位于“丝绸之府”湖州的缫丝厂,是当时浙江省乃至全国都颇有名气的大型国企。从进厂当送茧工的那一刻起,他一生的命运都和这家工厂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政治斗争极度狂热的年代。年轻的凌兰芳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时代的洪流,他怀着高昂的政治热情投入到艰苦的送茧工作中,用他那瘦弱的身躯扛起比他人还高一头的茧包,日复一日地往返于仓库与车间。后来他算了一下,每天要走30公里,5年前后送茧走的路可绕地球一圈。

  周围的工人们文化水平不高,由于工作卖力,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凌兰芳很快得到了领导们的提拔,21岁就当上了工厂的党委副书记。少年得志的他名噪湖杭一带,甚至被很多人认为会当选中央委员。“那时候真感觉是人生的一个巅峰。”

  可是,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中国的政治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被捧起来的典型,转眼间成了被纠正的对象。一场“拨乱反正”的政治改革,将一时风光无限的凌兰芳投入大狱。

  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下子淬火,这种一瞬间的巨大落差,足以让人崩溃。监狱里,一些跟凌兰芳遭遇类似的人,在抑郁与绝望中选择了自杀。凌兰芳也动过这样的念头:“政治生命终结了,肉体生命还能做什么?”每逢蹦出这样的念头,他又反复敲打自己:“我还年轻啊,来日方长。”

  这期间,凌兰芳在车间接受艰苦的监督劳动,一个月粮票31斤,但他要吃40斤才能吃饱。就在饥饿与困苦侵蚀他时,他却得到了浙丝二厂一些老工人们的暗中帮助。

  一些老工人趁着与凌兰芳错身而过之机,一边为避人耳目假装不认识他,一边却轻轻地说一声:饭在蒸汽管上。下来后,按照老工人们的提示,他暗自到指定地点一看,果然有备好的饭菜。

  当初凌兰芳风头正健时,这些老工人并没有向他套近乎;如今他已是一个失去自由的戴罪之人,而这些老工人却从自己家里省下一口饭菜,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帮助他。这不仅仅让凌兰芳感激涕零,更深刻地影响了他的价值观。

  很多年后,他向记者回忆起这段往事说:“老工人们可能并不知道什么革命路线,什么反动路线,他们这种出自人性的关怀,使我发现之前鼓吹阶级斗争是完全错误的。”后来已身为集团董事长的他,把这种尊重人性的价值观,传承在了善待每一个员工上。

  入狱一年多后,十一届三中全会得召开,使外部环境正渐渐变得宽松起来。即使身处狱中,凌兰芳也能感受到改革春风。他开始相信今后的中国社会,必将越来越尊重人才,自己一定有出头之日。

  于是,他开始研习数学,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数学里蕴含着一种颠簸不破的真理。“从那时起,我越来越坚信宇宙中有一种绝对真理,值得我们穷尽一生去追寻,而一切困苦都只是考验。”

  NO.02蚕茧大战

  26岁那年,由于三中全会的政策落实,凌兰芳得以出狱,并被分配回了原来的工厂。工作岗位跟他9年前刚进厂时一样——送茧工。折腾了9年,人生又回到原点。

  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凌兰芳重新扛起了偌大的茧包,干起了粗活累活。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要用劳动的汗水,洗刷过去的愚昧。他一方面在工厂辛勤工作,工作量几乎是工友们的两倍;一方面又利用业余时间,给一些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补习数学,后来甚至还有补习班请他上课,每节课6毛钱。

  就这样,周围人看待凌兰芳的目光渐渐改变了。随着后来的政策环境越来越宽松,在新的产业形势下,工厂领导开始重新启用这个命运曲折的年轻人。

  1980年代末,正值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过渡期,当时丝绸外贸出口量出现暴涨,大幅拉动了生丝的出口价格。由于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蚕茧价格变化不大,缫丝厂收来蚕茧制成生丝每吨能赚七八万元之多,而放到现在赚七八千元都很难。当时赚得钵满盆满的缫丝厂,都给工人们发金戒指。

  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缫丝厂开始在计划外疯狂地收购蚕茧。当时,国家规定鲜茧价每市担210~220元,而在计划外,茧价被抬到每市担300元以上,茧贩子甚至跑到蚕农家里抢购。这很快演变为跨地区、跨省市的抢购大战,各地政府为了防止这块利益被瓜分,纷纷采取“设卡堵截、打击茧贩”等行政手段干预。

  这段被人们称为“蚕茧大战”的历史,很快将凌兰芳卷了进来。

  1987年的一天上午,浙丝二厂的老厂长找到凌兰芳,对他说了三句话:“其他乡镇小企业都去外面抢,我们也要去。”“听他们说苏北有茧,你去找找看。”“今天下午就去。”

  凌兰芳二话不说,拿了一个包和一把伞,到食堂换了全国粮票,当天下午就出发了。然而,各省市的严密封锁之下,收购蚕茧谈何容易。当时甚至有领导放下狠话:如果发现哪个农民将茧子卖到外地,就将他家的桑树全部砍光。

  为了找到蚕茧货源,凌兰芳寻遍了江苏山东湖南陕西等地,经常住在蚕农们的家里。好不容易拿到蚕茧,他还要想方设法躲过各个交通要道的盘查。“就像搞地下工作一样。”他将蒲公英草药盖在蚕茧上面,让盘查的人以为他是药贩子,还用女性卫生巾箱子装着蚕茧蒙混过关。更多的时候,他不得不骑着单车,冒着凛冽的寒风,走偏僻的小路躲开检查站。

  在蚕茧大战中,凌兰芳可谓出生入死,例如冒着台风到余杭抢调蚕茧,差点被洪水淹死;抱病到金华去运蚕茧,结果拉肚子直至脱水危及生命。

  一次,他和两名同事从山东沂蒙山区押了三车蚕茧回湖州,途中不幸遭遇车祸。一位同事当下瞳孔放大、脾脏破裂,被另一位同事送往医院抢救。而为了赶工期,凌兰芳不得不强忍着悲痛的心情,一人押着三辆车上路。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他几乎都没合眼,然而灾难再次降临,经过扬州时一辆车突然起火了!千钧一发之际,三名司机慌忙下车找水灭火,而凌兰芳则立即跳到车后燃烧的货物上,不顾一切地扯下烧着的棉布包装。幸好蛋白纤维构成的蚕茧比棉布包装更耐火,凌兰芳及时地把蚕茧抢救了下来。

  当浙丝二厂的工友们看到凌兰芳押着三辆大车回来时,他已是衣衫褴褛、满身是伤,甚至连鞋子都被烧掉了,只好赤着脚从车上跳下来。老厂长来迎接他,他一把抱住老厂长,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NO. 03背着巨债的“倒爷”

  命运往往是一个冷硬残酷的编剧,让人欲哭无泪。

  1988年中秋,中央出重拳平息了愈演愈烈的蚕茧大战,凌兰芳出生入死的抢茧生涯终于结束了。他的夫人很不理解:“为了每月仅仅两块钱的奖金,你连命都不要了,家里还有两三岁的儿子,你究竟为了什么呀?”凌兰芳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我将来要当一个不大不小的经理!”他的夫人乐得饭都喷了出来。

  当经理的机会确实来了。20世纪90年代初,市场经济体制逐渐取代了计划经济。为了获得煤炭、水泥和木材等生产原料,浙丝二厂找到当地物资局,合资成立了一个丝绸物资公司,由深得领导们赏识的凌兰芳出任总经理。

  凌兰芳在夫人面前炫耀:“你看,我这不就当上经理了?”可是,这个经理却并不好当。

  1994年初,由于外商违约,凌兰芳进口的5200吨槽钢延迟到货,这一延迟便撞上了国家宏观调控。这批钢材从每吨5000元的进口价格,一路暴跌至每吨2000元,整笔业务加上利息损失近2000万元。

  凌兰芳一下子如坐针毡,这笔钱怎么还?可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1995年4月,公司一艘用来运煤的万吨海轮,在舟山正东十海里处不幸被撞沉没,12名船员遇难。在事发现场,见到那些悲痛欲绝的遇难者家属,面向大海呼天抢地的情景,凌兰芳再也忍不住泪水,他颓然地跪倒在地,面朝阴沉的天空和昏暗的大海失声痛哭。

  此时,两大事故一共造成公司亏损3000万元,近一半骨干员工离公司而去,剩下的21个人,人均负债150万元,公司几乎倒闭。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凌兰芳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时常恍恍惚惚地梦见自己被汹涌的海水吞没,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其实,当时这个丝绸物资公司还属于国有企业,遇上的又是不可抗力造成的亏损,在彼时的体制环境下,完全可以跟银行实行债务核销。浙丝二厂和物资公司的领导都劝他不要死扛。甚至连银行领导也说:“你核销算了,反正都是公家的。”但凌兰芳不肯:“我并不是一个稀里糊涂过一辈子的人,宁可苦死,我也要守信用!”

  然而没过几天,公司就要归还银行11万元钱的利息,但账面哪有这么多钱。凌兰芳号召21名员工一起集资凑了11万元,一日不差地送到银行。银行的领导大为感动,此后还提供过无抵押贷款,帮助凌兰芳渡过难关。可是,要想彻底还清债务,还是要靠经营的手段。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很多大型资源型国企之间形成三角债僵局。一次,凌兰芳发了2000万元的煤炭给上钢五厂,钢厂没钱回款,叫凌兰芳去欠钢厂钱的轴承厂讨债。轴承厂将钢材加工成轴承卖给火车车辆厂,火车车辆厂又欠轴承厂的钱,凌兰芳又被推给了火车车辆厂。然而,火车车辆厂没有销路,更没有钱,凌兰芳就这样被推来推去。

  万般无奈之下,凌兰芳灵机一动,煤矿企业运煤不是正需要火车吗?于是,他利用积攒下来的商务关系,磨破了嘴、跑断了腿,最终将火车厂与煤矿企业整合起来。随后,凌兰芳与这些欠款的大型国企谈合作。他以“抵扣欠款”的方式向火车厂订购火车车皮,让其将煤矿企业的煤炭运给钢厂,同时让火车厂将拖欠轴承厂的费用还清,轴承厂再还清拖欠钢厂的费用,而自己则可以向钢厂索要欠款。

  “倒爷”凌兰芳将一条“债务链”整合成了一条“生物链”。短短两三年间,他帮助宝钢、大庆和神华等国有能源企业清理了10多亿元的三角债,盘活了这些企业10多亿元的存量资产。有些企业还会给他增加10%~15%的补贴,这也为他几年后收购那些濒临倒闭的丝绸企业奠定了基础。

  1999年,凌兰芳终于挣来第一个1000万元。那天在北京签订合同后,他破例打了一回出租车,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大哥大,兴奋地给银行领导打电话:“我凌兰芳站起来了,可以还清债务了!”

  NO. 04揭“皇榜”的人

  2002年,曾经无限风光的湖州丝绸产业,走到风雨飘摇的时刻。

  由于经营上的体制原因和思想上的固步自封,湖州丝绸产业长达20年没有进行技术升级,相反西部丝绸产业则崛起很快。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使得日本、韩国和香港等地区的订单锐减,市场环境一恶化,进而便开始淘汰湖州落后的产能。

  这一年,浙丝二厂已难以为继,拿着被买断工龄的2万多元,49岁的凌兰芳下岗了。这只是产业体制剧变中的一个细微的个案,却改变了湖州丝绸百年历史的未来。

  从1998年开始,湖州将达昌、天昌和冠亚等几家优质的百年丝绸老厂,卖给了当时的央企华源,剩下的都是一些最为困苦艰难的工厂。为了盘活这些资产,湖州政府开始推行国企改制,拥有90年历史的“永昌”丝绸厂,成了改制的排头兵。湖州政府开出的竞拍条件是:8500万元的价格,还要保障2900多名工人的安置和上岗。

  然而,招标公告在网上和《湖州日报》刊登了100多天,根本无人问津。精明的商人打着算盘:当时永昌只有38亩土地和180台落后的铁木织机,折算起来平均每亩地价,居然是毗邻的一块房地产开发用地价格的两倍,更不用说还要承担那么多员工上岗分流,和恢复生产的压力。

  谁愿意去接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啊!可是100多天后,永昌老厂被盘下来的消息,一下子轰动湖州。揭下改制“一号工程”皇榜的人,竟然是刚刚下岗的凌兰芳!

  原来,凌兰芳与十几个下岗工人兄弟联合在一起,以丝绸物资公司的名义,收购了永昌。这就是丝绸之路集团的前身。

  为了凑齐首期2000万元的资金,凌兰芳不得不借了高利贷。“当时没有一个银行敢借钱给我,用买下的那块土地抵押也不要。”的确,在周围人看来,凌兰芳必定是疯了,用这么大一笔钱去买一个停产的老工厂,无疑是自杀。

  可在这100多天里,凌兰芳却辗转反侧想了很久:首先作为一个半辈子都跟丝绸打交道的湖州人,他对老厂有无法割舍的情结;其次从商业眼光的角度,永昌这块地位于城市中心地段,今后升值空间巨大;最后从做企业的角度,只要改变之前老国企“做多做少一个样”的落后机制,并加强技术改造,湖州丝绸产业一定能打个翻身仗。

  不过,横亘在凌兰芳面前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安抚好2900多名四五十岁的基层工人。

  改制见面会那天,面对数百名情绪激动的老员工,有关部门准备了6辆消防车和60多名警察到场,以防不测。宣布改制的那一刻,场面立即混乱了起来,很多女工哭闹着抱住警察们的腿。

  这时,凌兰芳站了出来,他大手一挥,扯起嗓门说:“我凌兰芳17岁进厂,在国企干了整整33年。谁没当过工人?谁没有这种无奈?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老工人们的情绪渐渐平复,会场渐渐安静下来。

  接着凌兰芳耐心地讲了为什么要改制的道理,以及怎样改制、怎样安置的政策。最后他掷地有声地说:“第一,我们好好干,我有饭吃,大家不会喝粥;第二,如果不干好,我老婆先下岗,然后再轮到你们,最后是我;第三,我们抱团前进,一起做到退休!”

  话音未落,老工人们已激动地鼓起了掌,有些甚至暗暗落了泪。原定一小时的见面会延长了三个多小时。散会时,老工人们簇拥着凌兰芳,对派来的警察说:“你们回去,凌总由我们送回家。”

  当时,国企改制后工人们的就业问题关乎社会稳定。一些商人买下国有丝绸厂后,就违反之前的承诺,裁掉了老工人,甚至拆掉工厂搞房地产。很多下岗工人因此上街抗议,给当地政府造了不少麻烦。

  在这样的复杂环境中,凌兰芳不但安抚好了工人们的情绪,还遵守了改制时的承诺,除了百分之百保障工人们的安置和上岗,还不惜成本地为上岗员工缴纳住房公积金。这使得永昌成了保障工人就业的一个标杆,一些还未改制的国企自然找到了凌兰芳。

  收购永昌仅仅过了4个月,当地政府又以2000万元四年付清的条件,把濒临倒闭的浙丝二厂卖给了凌兰芳。又过了半年,华绫丝绸服装厂的工人为改制闹上街头,高喊着让凌兰芳来收购的口号。市领导立马找到凌兰芳,劝说他“顾全大局作点牺牲”,得知他实在没钱,市领导当下放宽了政策“先收购,稳定工人要紧,钱以后慢慢还。”最后,凌兰芳不得不又以1200万元三年付清的条件接了下来。

  回到浙丝二厂的那天,凌兰芳特地用工厂的喇叭播放了《回娘家》与《乡恋》这两首歌,他说,这是他的母亲厂,是他一生的故乡情结。

  NO. 05重整产业链

  重整三个老厂的重任,压在了凌兰芳肩上。这不仅是一个烂摊子,还是一盘散沙。

  永昌丝绸厂机器设备破旧,停产一年多后,螺丝生锈不说,连电动机也被偷了不少,加上工人们久未开工技术生疏,整条生产线的运转率和良品率一塌糊涂。浙丝二厂交到凌兰芳手里时,除了机器设备,连一粒茧一根丝一粒煤都没有,甚至废铁也都被卖光了。而华绫服装厂半个厂区的蒿草长得比人还高。

  照理说,浙丝二厂将茧制成丝,永昌丝绸厂将丝制成绸,华绫服装厂将绸制成各种服饰商品,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但实际上,浙丝二厂的丝品质高端,永昌的老设备根本无法匹配,而永昌生产的绸,对于从事低档服装生产的华绫来说,也过于奢侈。

  这三家企业就是一根藤上的三个苦瓜,互相之间不配套,各买各的原料,各接各的订单,都在为他人做嫁衣。茧涨丝厂苦,丝涨绸厂苦,绸涨服装厂苦,没订单大家苦。

  周围很多人都嘲笑凌兰芳“喝着盐卤当蜜糖”。实际上,凌兰芳心里也没底,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做了几十年丝绸,不做丝绸能做什么?大家都不做丝绸了,我们还做丝绸,这就是出路。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凌兰芳带领工人们修好永昌厂的设备,刚开始扩大产量,偏偏“非典”来了。原本少之又少的订单,这下全都断掉了。永昌的库存一下子猛涨到20多万米,资金链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凌兰芳急得团团转,一时急火攻心,牙龈肿了一大块。他肿着半边脸,连续三个月跑遍了江浙一带的服装厂。别人看他可怜又可敬,终于给了他订单。永昌的库存危机算是缓解了,浙丝二厂“没有蚕茧无米下锅”的问题又随之而来。由于江浙收获蚕茧的季节未到,为了尽快拿到蚕茧,凌兰芳不得不奔赴气候温暖、成茧较早的广西运茧。

  一会儿没有销路,一会儿又没有原料,三家各自为阵的工厂,千头万绪的问题接二连三。凌兰芳开始思考如何下活这盘危机四伏的棋局。

  2006年初,凌兰芳将企业更名为“丝绸之路集团”,意在发扬中国丝绸文化。时值“东桑西移”政策开始实施,西部蚕桑业得到长足发展,但没有完备的加工体系,而东部的丝绸产业又没有足够的蚕茧原料。凌兰芳顺应政策,当年就在广西省来宾市这个蚕茧资源富集地,建设了一个大型缫丝厂。这个分厂不仅解决了凌兰芳对于蚕茧原料的后顾之忧,而且当年就实现盈利,四年后年利润达到1000多万元,收回了初始投资。

  顺着产业链往下就是永昌丝绸厂。从2006年开始,凌兰芳力主推行技术改造,花钱购买国外先进设备。但是,一方面,公司内部对此的反对意见很大,一些老同事问:“老凌,你花这么多钱值不值啊?”另一方面,很多老员工对新技术一窍不通,进口设备已到厂,他们就只有失业,这就违背了当初凌兰芳对他们“不下岗”的承诺。

  技术改造因此被搁置了一两年。然而一两年后,凌兰芳忍得了落后技术,市场却接受不了了。欧美市场上,宽幅3米的丝绸已经占据主流,而永昌厂的工人们,还在用毛竹杆子卡在破旧的机器上,生产宽幅仅有1米多的丝绸,无论款式还是质量,都被市场淘汰了。

  凌兰芳再也无法忍受了:“老设备、老工艺、老品种、老市场,我们哪还有活路?”

  此时,大部分老工人都已退休,剩余的都转入文职,永昌厂也已经搬到郊区,而卖掉市区那块地让凌兰芳赚了8000多万元。拿着卖地赚来的钱,凌兰芳力排众议下定决心实行技术改造。

  2007年,他在浙丝二厂的公路对面,投资1.5亿元建设丝路科技产业园,从意大利引进了全套无梭化织造新设备,同时实施6S等先进的生产管理体系。这使得湖州丝绸30年来,第一次重返产业潮流的最前端。

  站在宽敞整洁的丝路科技工厂里,听到“唰唰唰”进口织造机整齐划一的运转声,凌兰芳心潮澎湃,一个更大的计划已经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NO. 06姗姗来迟的品牌

  北京奥运开幕式那晚,凌兰芳并没有守在电视前。他买了16个大西瓜和200个粽子,赶到浙丝二厂犒劳上晚班的工人们。为了按时给国际奢侈品牌爱马仕供应蚕丝,浙丝二厂的工人必须加班加点。而此时的凌兰芳,正陷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败局中。

  一个丝绸产品品牌的利润率,可以达到40%,爱马仕这样的奢侈品牌甚至更高,而丝绸制造的利润率仅仅只有可怜的5%。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品牌,那么永远只能如蝼蚁一般在地上爬行!凌兰芳深知这个商业食物链上的道理。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出口订单锐减,中国纺织业遭受了沉重一击,而丝绸之路集团同样难以幸免。生丝价格从每吨22万元下滑至17万元,外贸订单下滑得厉害,危局之下,几个厂长请示凌兰芳减产。然而,凌兰芳却坚决地回答:不减员、不减薪、不减产,不能散播恐慌情绪。

  可是,凌兰芳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库存一天天地剧增。他一面调整生产线上的产品品种,将周转较慢的高价品转为周转较快的低价速销品;一面拜访受影响较小的欧美、日韩客户,补上美国客户停掉的订单量,同时放宽客户政策,允许欠款提货。一直撑到2009年4万亿政策落下来,丝绸之路集团才渡过危机。

  这次危机让凌兰芳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必须逐步摆脱对于外贸订单的依赖,同时建立品牌,将命运捏在自己手里。

  就在应对金融危机的同时,借着丝路科技的新型织造设备,凌兰芳用产业链下游的华绫服装厂,启动了一个名为“感恩”的蚕丝被品牌。他的想法很简单:在假冒伪劣蚕丝被泛滥的市场上,用上乘的真材实料,来做老百姓都买得起的蚕丝被。

  但事与愿违。平民百姓对丝绸的认知并不多,价格成了他们考虑的重要因素。有些假冒伪劣产品,售价甚至不及凌兰芳的成本价。凌兰芳的感恩牌蚕丝被,很快被低价劣质的蚕丝被围剿,面对堆积如山的库存,凌兰芳只好亏本甩卖。最终,劣币驱逐了良币,李鬼打死了李逵,凌兰芳此役亏掉了好几百万元。

  这场败局让凌兰芳汲取了教训:丝绸本就具有高雅的文化内涵,品牌不应该走平民路线。他并没有死心:“还是要先做奥迪再做奥拓。”郁闷中的凌兰芳从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获得了灵感。刘欢和莎拉·布莱曼合唱的主题曲传遍全球,由此他决定卷土重来,做一个新的高端品牌——欢莎。

  一个制造企业向高端品牌发力,其核心竞争力无疑是他人无法企及的工艺技术。

  2009年,凌兰芳再次打出一记产业链升级的组合拳。他首先在四川广安市投资1.2亿元,建设了一个先进的丝绸家纺工业园,扩大了前道工艺的产能规模;其次收购了浙江大学的易纺工厂,从而获得了国际领先的数码织造技术;最后引进了先进的绣花机床,将华绫服装厂改造成针对欢莎品牌的现代化后道工艺生产线。

  由此,丝绸之路集团业已形成“西部资源与产能中心,东部技术与品牌中心”的产业大构架,拥有了3000吨生丝、1000万米绸缎和50万件套丝绸服装和家纺的年生产能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次,凌兰芳带领团队一起仔细地分析了高端市场:高端人群对于床上用品的消费,不再是买一张蚕丝被那么简单,追求生活品味的他们,更多的是成套地购买具有设计感和艺术性的家纺产品。

  可是,家纺市场已经聚集了罗莱、富安娜和水星等强势品牌,各个品牌请明星、打广告,门店已经遍布全国各个城市,市场竞争异常激烈。姗姗来迟的欢莎,还有立足之地吗?

  NO. 07品牌仰攻战

  品牌该怎么做,渠道该怎么铺,广告该怎么打?大半年时间过去了,凌兰芳仍然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方案,直到他请来了前富安娜副总、家纺界女强人胡超。

  2009年8月,凌兰芳“三顾茅庐”将胡超请到湖州参观丝绸之路集团,胡超向他建议:在竞争激烈的家纺市场上,还没有一家主打丝绸的品牌,其他品牌要做丝绸,在技术和品质上也达不到欢莎的水准。欢莎要走高端路线,就应该强调“精美丝绸、奢华艺术”的概念,瞄准高端人群的婚庆、乔迁和送礼等用途。而在渠道上避开与其他品牌比拼街边店的套路,只进各大城市的高端购物商场。

  “欢莎目标应该是世界上最精美的丝绸品牌。”胡超一席话正好说到了凌兰芳的心坎上,他激动得一拍桌子:“就是你了!”两个月后,由胡超领军的欢莎品牌正式成立。与此同时,凌兰芳通过外部聘请和内部培养的方式,组成了强大的设计团队,一个半月内就设计出了一条品种丰富、格调高雅的产品线。

  随后,凌兰芳投资上千万元,让胡超带领着欢莎家纺闯进北京燕莎、上海八佰拜、杭州大厦、南京金鹰以及成都仁和春天等各大都市的顶级购物商场。2010年,欢莎家纺已布下20多个顶级商场门店,年销售达到3000万元。

  人谋势,花谋时。欢莎家纺算是打开了市场突破口,接下来该如何传播品牌呢?

  凌兰芳想过上央视打广告,但对于一个刚从利润微薄的制造业转型的企业来说,央视动辄上亿元的广告费,无疑难以承受。况且欢莎门店才仅仅20多家,大规模上广告也不划算。于是,凌兰芳转而剑走偏锋。

  从2010年开始,植入式广告在营销界大行其道。机缘巧合之中,凌兰芳也赶上了这一潮流。由于丝绸之路集团拥有国内独一无二数码织造技术,上海世博会中国馆找到凌兰芳,提出让丝绸之路集团用丝绸将传世名画《富春山居图》织成一幅长达10米的画卷,用来装饰中国馆接待各国政要的贵宾厅。

  凌兰芳抓住了这个飞来的机会。他组织研发人员从上千种丝绒色谱中逐一比对,找出了最合适的颜色,然后凭借先进的织丝技术,从接到图案纹样到打出面料样品仅花了7个小时,而且一次通过。

  恰巧的是,2011年中影集团韩三平和凤凰传媒刘长乐,发现了《富春山居图》被一分为二地分置于大陆与台湾这一情况,决定将其拍成一部以时尚动作为主打的同名电影。制片方自然也听说了丝绸之路集团为世博会织造的《富春山居图》。

  该片服装总设计师劳伦斯来到湖州考察,被丝绸之路集团的工艺折服,进而为欢莎植入这部电影创造了条件。在浙江省宣传部的牵线搭桥下,经过几轮商谈,凌兰芳斥重金将欢莎家纺植入了这部众人期待的新电影。在电影中,四大主演刘德华、林志玲、张静初和佟大为不仅身穿欢莎家纺的服装,还会路过以“欢莎”旗舰店为背景的街道。

  这次植入式营销,给欢莎带来的,不仅仅是几秒钟的电影镜头,更重要的是,通过专门给各个明星设计礼服的设计师劳伦斯,欢莎品牌真正打入国内顶级时尚圈,为诸多时尚明星青睐。比如,在前不久的伦敦奥运中国之夜大型晚会上,众多明星、主持人都穿着劳伦斯设计的欢莎丝绸礼服出镜。

  2012年夏天,凌兰芳送走了最后一批国企改制过来的老工人,随着老工人们的退休,以前的老设备也全部被搬进了丝绸博物馆。八千里路云和月,历史就这样轰然走过,10年前那斩钉截铁的“不下岗”承诺,他终于做到了。想起这些,年近花甲的凌兰芳难免感怀。

  丝绸之路集团总部旁边,小溪静静地流过潮音古桥,湖州丝绸的历史仍在向前流淌。“等欢莎开到100家高端门店时,我就能将它打造成世界闻名的丝绸品牌。”凌兰芳梦想着跟100多年前那个叫徐荣村的商人一样,带着湖州丝绸夺取世界金牌。

  链接

  湖州自古就被称为“丝绸之府,鱼米之乡”。精美绝伦的湖州绫绢享有“衣被天下”之美誉。从春秋战国开始,湖州绫绢就通过丝绸之路传播到欧亚10多个国家。公元1292年,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到湖州,在游历中写道:“这里工商业发达,居民穿着绫罗绸缎,温文尔雅。”1851年,一位叫徐荣村的商人将湖州辑里的“荣记湖丝”,带到了在英国伦敦举办的万国博览会,一举获得了维多利亚女王亲自颁发的金奖。从此湖丝更是“冠绝全国,闻名天下”。

转载本网专稿请注明出处“中国纺织网”
编辑:纺织网
贸易行情论坛】 【打印】 【关闭】 【我要收藏
文章关键词: 丝绸之路  茧丝绸  中国丝绸集团 
「相关报道」
更多精彩企业动态
进入企业动态>>


华兴纱管
免责声明:浙江网盛生意宝股份有限公司对中国纺织网上刊登之所有信息不声明或保证其内容之正确性或可靠性;您于此接受并承认信赖任何信息所生之风险应自行承担。浙江网
盛生意宝股份有限公司,有权但无此义务,改善或更正所刊登信息任何部分之错误或疏失。

站内支持:关于我们 - 服务项目 - 法律声明 - 意见反馈 - 企业邮箱 - 联系我们 - 友情链接 - 纺织数据库 - 快速产品通道 - 外贸助手
兄弟站点:生意宝 - 国贸通 - 中国化工网 - 全球化工网 - 医药网 - 中国服装网 - 机械专家网 - 中国农业网 - 中国蔬菜网 - 浙江都市网 - 中国红娘网 - 南阳商务网
糖酒招商网 - 中国卫浴网 - 中国粮油网 - Global Buyers & Suppliers - ChinaChemNet

中国纺织网 版权所有 1997-2014 浙ICP证:浙B2-20080131
服务热线:0571-88228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