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府”内忧外患 转型迫在眉睫
长三角地区某A股上市印染企业董秘对此现状表示了担忧。他对记者说,印度、孟加拉等国劳动力成本低廉,比价优势明显,欧美大量订单都转移过去了。去年四季度国内订单突然增多,很可能是印度企业的“二传手”。他们缺乏合同意识,拼命接订单后发现无法生产,便直接将其二次贩卖。
“这种趋势持续下去,中国将首先败在印度手上。对方一年比一年好,我们的机会则一年比一年少。”该企业负责技术的总工程师向记者介绍,除劳动力成本外,印度等国的社会环保、平均支付成本也都远低于我们,他们这种对环境较高的容忍度,也是历史发展必由之路。
订单“假象”所透露出的行业困局,促使不少地区政府部门积极引导企业开展自主转型升级。
湖州市吴兴区《四大主导产业发展报告》显示,2012年该区纺织产业全年完成产值同比下降4.7%,占规模工业的比重也继续下降;而装备制造、光电新能、金属材料这另外三大主导产业的占比,已接近60%并同比上升。
位居全国同行业前三甲的浙江米皇羊绒股份有限公司,除主业外其已涉足铝型建材、高端木业及房地产等行业,试图以多元化求生存。
减税难转型亦难
对于“三荒三高”现象,中国丝绸之路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湖州纺织行业协会会长凌兰芳有切身体会。仅针对高税负这点,他就多次向有关主管部门请示。
现存于我国丝绸纺织、中药材等农产品加工企业中的“四点税”问题,仍然悬而未决。“四点税”指的是我国部分企业购进农产品原材料后,可以扣减一定比例的进项增值税;在加工后对外销售时,则需征收一定比例的销项增值税。进出项之间存在4%的税负差额,需要这些企业承担。
湖州市政府相关人员告诉记者,与其他已享受到增值税率减扣的行业相比,当地工业产出占比较高的缫丝行业仍被排除在外。据介绍,目前向缫丝企业征收的销项税为17%,采购蚕茧时抵扣的进项税仍为13%。凌兰芳做过一个统计,目前浙江省纺织制造企业的平均利润率只有1%至2%,而总体税负水平则在6%左右。
去年8月,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浙江调研时指示,中小民营企业的不合理税负,有关部门要认真研究解决。随后,浙江省及湖州市税务部门来相关丝绸企业调研,但迄今未有实质性的减免方案。
湖州当地多位民营纺企负责人告诉记者,做实业的利润越来越薄,包括税负在内的各种成本不断上涨。如果没有副业支撑,可能老本行也干不下去了。
证券时报记者最新获悉,对于缫丝企业“四点税”的第二轮调研不久前已经展开。据知情人士介绍,省市区税务部门配合国家税务总局,前往浙江制丝二厂进行了联合调查,处理方案或不久后揭晓。
减税难,转型更难。本来就是由政府引导的企业转型,却在面临地方保护主义的“侵蚀”。外界竞争压力越来越大,国内同行之间的“劣币驱逐良币”也在进一步发酵。转型的一大问题在于,技术设备落后、污染严重的企业,按理应该进行投资技术升级或者关停,但是在这方面,政府并没有起到有效的作用。
包括湖州在内的很多城市今年年初在治污方面作出了重点部署和积极引导。但记者了解到,部分地区仍存在“掩人耳目”式的所谓整顿声称关停了3家印染或化工企业,实际是将其并入某某集团。数量少了,但生产排污则依然如故。
为了谋食,越来越多地区的高污染企业联手地方政府,选择了担当“劣币”。在非理性竞争面前,中国纺织业的整体发展被人为扭曲。
人才技术双重瓶颈
据湖州南浔区菱湖镇一位纺企技术人员介绍,纺织行业属于劳动密集型,很多工作只需懂得重复操作的熟练工人即可,对专业要求并不高。年轻设计师都比较浮躁,愿意下苦功的很少。“多数小企业对品牌建设不重视,对于具备一定文化层次,懂得趋势要素、品牌和色彩美学的专业人才,又舍不得培养。”对此他表示了担忧。
低端劳动力的支付成本在连年上涨。这一背景下,企业用高薪吸纳人才或提升技术改造设备,几乎是一种奢想,生存无疑是首要而紧迫的。
湖州市吴兴区发改委工业科副科长徐芳告诉记者,包括企业经营者在内,纺织行业的劳动强度普遍较大。随着国内城乡差距缩小及农民工工资攀升,去年上半年吴兴区企业用工成本中的工资性成本平均涨幅达25%以上。同时,订单减少也导致企业用工需求明显降低。
出于生存目的,企业不得不延长劳动时间。记者获悉,浙江部分地区的低端纺企主要以代加工业务为主,在资金需求和责任承担上压力较小。而为了摊薄成本,工人基本上都是全年无休,《劳动法》遭到漠视和践踏。
在生产技术方面,目前我国现有的缫丝机械,基本还是上世纪80年代日本人的技术。彼时我国采用“人海战术”击退了日本企业,其完全撤离缫丝市场后,相关技术研发也随之停滞。
(湖州职业技术学院吴蕴对本文有特殊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