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时装“国学”真的复兴吗?
《申》报:其实在欧洲传统里,中国丝绸就是王公贵族竞相追逐的最早的奢侈品。计文波:没错!中国出产最好的丝绸和羊绒,深入研究这个面料,你表现出来的就不只是简单的中国符号。
《申》报:刚才您谈到对中国元素的处理,一定不能是直白的,那么您认为除了通过现代的服装语言重新结构,中国传统文化在审美上对中国设计师能有怎样的帮助?计文波:比如秦帝国大一统的历史故事,如果仔细挖掘,就会提炼出一种雄浑的整体审美感觉。审美是一个感受方式的问题,现在这个世界,感受方式是越来越相通了。这种很中国的雄浑感,照样感动了T台下很多时尚界的专家。
邓达智专访:从乐而忘忧的传统生活找到“中国”
相对国内的设计同行,邓达智无疑幸运到令人艳羡。邓家是香港最早的居民,出生望族的邓达智生在香港屏山的大屋,传统中国的田园生活就是他的童年记忆。成年后,他在伦敦时装学院深造,与JohnGalliano、AlexanderMaQue-en等等显赫的设计师在同一个语境里彼此影响。他是屈指可数的几个真正享有国际声名的华人设计师,无论是巴黎、米兰的T台或者传统中国元素的时装演绎,对邓达智来说都是任意东西的游戏。
这次参加上海国际时装文化节,他带来“九龙皇帝”十年回顾秀。在97回归时,邓达智第一个想到把著名的“曾灶财墨宝”用到服装设计上。曾灶财是香港市井文化里一个标志,这位脑筋有问题的老人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在香港九龙大街小巷到处涂鸦他自以为是“九龙皇帝”的宣言。特别的字体与无处不在的墨迹,渐渐成为香港市井特别的景色。当年邓达智的这个系列,更是超越时装范畴,在世界范围内都很有文化和艺术上的影响。十年之后,邓达智请来当年为他走秀的两位香港模特Rosa和毛毛,加上国内名模李艾领衔,演绎新的“九龙皇帝”。
我们请这样一位已经超脱时装圈的设计师来谈谈中国设计与传统文化,在他的视野里,时装这回事显得更为有趣。传统文化不再是被抽空的概念,也不只存在于时尚和设计师的感觉中。《申》报:您是国际时装界的“圈中人”,对于国内同行近来频频进入巴黎、米兰的正式发布,有什么印象和评价?邓达智:好事情!到欧洲走秀不但是秀了,那是参与到一个大的游戏里边去,根据别人的游戏规则,玩得好不好是一回事,人家开始带你玩了,这个就很好。而我其实更想知道他们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是怎样的。要我讲评价,好像还没必要那么严肃。有时候,国内媒体有点太激动。
《申》报:每当中国的艺术家进入国际场合,人们总会想到“中国身份”和“中国符号”。中国文化传统和时装设计之间,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关系?邓达智:其实中国一直有“时装”,中国人的衣服样式一直在变,秦汉和唐宋不一样,明和清更加大不同。中国设计师如果不甘于跟着巴黎、米兰的流行趋势走,传统一定是他们的资源。今天这个世界,作为立足在中国的设计师,完全可能做出一种从传统来的,但又不拘泥,不“西”,也不那么“中”,包涵很多元素的中国式的时装潮流。
《申》报:还只是“可能”吗?邓达智:我相信很快就有一批年轻设计师出来。现在比较成名的,王一扬、马可,他们在做前卫设计,也影响了很多更年轻的人,但是这个路子是从川久保玲、山本耀司和比利时设计里走下来的。应该有更“中国”的原创。
《申》报:上海一些年轻白领一直在尝试“汉服”,这算吗?邓达智:衣服还是要穿的,汉服实在不适合现代生活吧。如果要仔细地说中国传统文化怎么用到时装设计里,我想还是要从中国人传统的生活方式里去找。
日本设计师在上世纪80年代很成功,用一种很日本的美学,把欧洲人都震了,可往上找,还是有80年代初,朋克文化式微以后,伦敦新浪潮的影子。只不过日本设计师用得很好,因为在日本文化和日本人的生活里本来就有那种很重很沉的东西,他们能把“黑”穿得很有美感。可是从上世纪80年代到现在,真正在西方站住脚的日本设计师还是那几个,最近有Undercover出来,可毕竟隔了都快20年了。中国人的生活态度,传统上是相当轻松的,无论是农夫还是士大夫都有乐而忘忧的那一面。文学和艺术里,那些流传下来的经典,很多在当初都是不那么严肃的小玩意儿。作为设计师,我想应该多往这方面多加体会,多加发掘,能够找到一种全新的感受方式,在日本那种前卫设计的影响之外,走一条新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