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60年:上海纺织业“老枝绽放新芽”
回忆过去,梅寿椿感慨地说道:“那时候工人们连夜查找,一句怨言也没有,而且士气非常高涨,在此后的工作中,工人们更加仔细了。”像这样的小故事还有很多。
身为一厂之长,梅寿椿常常到车间和工人一起劳动,2000多职工中超过80%他都能叫出名字。事实上,工人们看到梅厂长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在日常工作中,狠抓每道工序成为梅寿椿第一任务。凭借多年丰富的工作经验和过人的技术基础,梅寿椿甚至还练就了一套“绝技”:根据布匹上的一个瑕疵位置,就能推算出是哪道工序、哪个工人出了问题。
在梅寿椿和当时一批老领导的带领下,嘉丰棉纺织厂率先实行出口代理制。实行了外销体制的重大改革,使企业真正走上了国际市场,本厂产品质量长期稳定,主导产品4040府绸蝉联金质奖三连冠,上海商检局查漏验率四年放“0”,从未发生过质量索赔事件。1989年,嘉丰棉纺织厂成为全国首批“国家一级企业”,同年通过重评蝉联《国家质量管理奖》,1991年9月成为全国第一家荣获国家商检局颁发的出口产品“免检”证书的企业。
砸锭,企业人变成社会人
梅寿椿说,解放初期,全国有500多万纱锭,上海有250万,占到近一半,加上高等学府———华东纺织大学(现东华大学)在上海,所以,不仅是规模,更重要的是全国所有纺织企业中层以上干部,几乎都和上海有感情上的联系。随着国家建设的发展,上海纺织支援内地,以及支援上海其他企业,包括仪电、化纤,加上自身的改造,纱锭骤然减少到180万锭,但结构更加合理。
1980年,当时48岁的梅寿椿正式被调派至上海纺织局,并任副局长兼党委书记。他也见证了上海纺织业的辉煌时期。
1981年,在浦东陆家嘴的破旧仓库旁,一幢新型的现代企业破土而出,这就是沪港合资联合毛纺织有限公司,它是改革开放后第一家香港在沪投资的企业,也是第一家外商在沪投资企业。让梅寿椿感到骄傲的是,上海纺织企业在1982年赴香港投资,成立了全国第一家沪港合资的纺织企业。在此后的股份制改革中,上海参与改革的8家企业中,有3家是纺织企业。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上海纺织业就开始脱离计划经济的保护,也可以说是最早被计划经济所“抛弃”的行业。梅寿椿说,作为目前一个完全竞争性的行业,上海纺织较早就接受了市场经济的运行规律。
当时间迈入上世纪90年代,包括梅寿椿在内,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悲壮的改革降临。有人用“壮士断臂”来形容上海纺织业的大调整,很形象。原来的250万棉纺纱锭,到1998年已经不到100万锭了,而当时全国的总锭数为4000万锭。
此后,150万枚纱锭转眼间被砸成一堆堆碎块,40多万纺织工人遭遇下岗失去生活重心。9年间,上海纺织产业结构调整脱胎换骨,下岗冲击波纵横奔流。砸锭,这是国家宏观经济调整的需要,也是上海纺织业二次创业的需要。梅寿椿说,一个下岗工人背后,就是一个焦虑的家庭。更何况,这支曾经辉煌的产业大军中,大多数是有家累的女性,“上有老,下有小,一根蜡烛两头烧”。
但改革又会造就一支勇于开拓的生力军。
纺织压锭于1994年拉开大幕,虽然这时候梅寿椿已经从上海市纺织局的领导位置上退了下来,但他仍然身心俱在上海纺织业,密切关注着这一次改革。
第一次失去工作的“纺嫂”们脸上愁云满布,其他行业能否接纳这些面临人生急转弯的纺织女工?第二年早春,上航招收纺织“空嫂”,2317位姐妹应聘,最终录取了18人。“空嫂”效应让纺嫂们信心倍增,纺织女工也能“天上飞”,还有什么岗位无法胜任?仅这一年,重新上岗的人数达到15868人。
“空嫂效应”在梅寿椿心里一直影响到现在,他感慨地说:“这是纺织人从企业人到社会人的转变,表示社会共识并认定了上海纺织工人的素质。”同时,社会上传统的就业观念变了,“纺嫂”意识到自身价值,再就业的渠道也更加通畅。而梅寿椿也亲眼看到了,从“纺嫂”到“空嫂”、“地嫂”、“商嫂”,以及房屋交换中心的“房嫂”、净水屋的“水嫂”……数十万“纺嫂”在产业结构调整引发的下岗风暴中,并没有被冲垮信心和理想,而是成为上海国际大都市第三产业中的“弄潮儿”。
如今,为了适应这个资产盘整的过程,上海纺织业管理体制也发生了变化。原来的上海纺织工业局,到1995年转制成了上海纺织控股(集团)公司,这样资产就大规模地流动起来了,向名厂名牌集聚。比如三枪,原来只不过是一个针织九厂,现在已经壮大成了三枪集团。梅寿椿说,在这一场破立并举、脱胎换骨的变革中,“菊花”、“海螺”、“民光”都很幸运地保留了下来,并有了发展。一批承载着时尚创意产业的园区如M50、尚街Loft、上海智力产业园等从纺织老厂房脱胎换骨而成,展现了都市产业的新貌。一批科技型的企业和研究院所成了上海纺织“科技与时尚”的旗手。以对外贸易为主的现代服务业企业也成了上海纺织转型后的主营业务企业。
梅寿椿说:“素有母亲工业之称的上海纺织真是凤凰涅槃、老枝绽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