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州领带:失语的“世界之最”
“量到天花板了,利润却还在地板上”
嵊州市委书记郭敏说:“即使全世界的领带都归嵊州生产,也难以支撑起整个市域经济的发展。”
“量都做到天花板了,可利润十分稀薄,还在地板上。”在嵊州市,这是从政府到企业谈起领带产业时常说的一句话。在当地不少领带企业心目中,量大利薄成为一大痛处。
巴贝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金耀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目前嵊州领带还只是赚取中间环节的利润,非常稀薄,在从生产到终端产品整个利润链条上,只占10%的比重,还有90%的提升空间,产值提升空间更是巨大。与其说嵊州是领带制造大市,还不如说是打工大市。嵊州市委书记郭敏说,“嵊州领带虽然在量上已达到产业的天花板,可质的提升还有很大的空间。”
有的嵊州领带企业主说,量不大,利润却很高,在世界上就有范例。同嵊州一样,意大利的科墨市也是该国的领带之乡,但是领带的产值充其量也不过是全部工业产值的1/5。科墨用于制造领带的手工绘制丝绸面料,每种款式只印100米,但每米价格却以百欧元计。近五年间,科墨市虽然还是领带主产地,可大部分加工环节已转移到嵊州,而提供设计、持有品牌的科墨市领带却拿走了大部分利润。在国际市场上,科墨的领带一条可以卖到上百美元,嵊州的领带最多只能卖几十美元,而且即使在这几十美元的价格中,嵊州领带企业赚取的加工费也只有几美元。
正如长三角地区许多地方的制造业中心一样,在过去20多年间,嵊州领带的起家、勃兴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历史。领带作为一种轻纺工业,由于其门槛低,一时间,缺乏资金、技术的大量农民涌入这一产业。嵊州领带正是依靠“大批量、低价位”的优势,在世界产业分工中,将缘起于西方国家的领带产业转移到东方,深圳、香港、台湾、韩国、日本、意大利等地领带产业大规模向嵊州转移,如韩国在嵊州投资的领带企业就达到30家。
可时至今日,日趋稀薄的利润已成为制约产业甚至地方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以量为荣的发展方式遇到了巨大的挑战。郭敏说:“即使全世界的领带都归嵊州生产,也难以支撑起整个市域经济的发展。”
打造一条“垂直产业链”
事实上,以加工环节为主的浙江制造业,在历经20多年的发展中多数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目前,嵊州市从政府到企业在生产环节上正全力向上游与下游拉伸,力争改变以加工为主业的发展方式,把巨大的成本压力向两端释放,把微薄的利润空间向两端拓展。
在上游,嵊州市鼓励企业外拓原料生产基地。一个多月前,巴贝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金耀就远赴四川省,与当地政府洽谈设立蚕桑生产基地事宜。为提高原材料的自主掌控能力,12家领带生产企业分成两批,同云南、四川、广西等地实施“东桑西移”工程的县市达成多项协议,累计建立蚕桑茧丝生产基地约百万亩,有的企业还通过控股当地丝绸公司的方式,确保原材料的稳定供应。
据嵊州市政府预计,这些项目全部投产后每年可以产丝近8000吨,不仅能保证嵊州领带企业的用丝需要,还可以面向国内其他用丝单位销售白厂丝4000吨左右。为此,市政府每年出资200万元,设立外拓蚕桑基地专项基金。在浙江嘉兴市,嵊州市的领带企业也把目光放在了当地的供丝大户身上,把对方纳入自己的采购体系当中。
目前,嵊州市还正筹划建立茧丝调配中心,但这项工作难度更大,需要国家有关部门支持。周庆余说,如果组建一个可储备3000吨到5000吨的蚕桑茧丝储备仓库,可能比建立蚕桑基地速度更快捷、更有效。然而,这样一个仓库需要投资10亿元到15亿元,对地方财政与正处于微利的行业来说压力太大,如果没有国家有关部门的协调与银行的支持,难度可想而知。
在下游,嵊州市加强品牌运作,进军终端销售市场。嵊州市经贸局副局长邢昌陆说,政府拿出专门资金鼓励自主品牌出口、鼓励收购国外品牌、鼓励国外注册商标等。浙江丹鲁依服饰有限公司利用欧洲经济波动的时机,同国外品牌公司合作,在东欧创办一家终端销售业务公司。董事长袁小平说:“我们出资,对方以品牌入股,合作协议约定,我们可以分享对方品牌带来的终端销售利润。”此外,巴贝公司收购了意大利一家以设计领带著称的公司,宏达制衣公司把设计工作室办到米兰,并引进台湾针织大师潘怡良为旗下品牌的设计总监。
一位研究人员形象地说,嵊州领带产业眼下最需要上下伸个懒腰,把自己的空间腾得更大一些。事实上,以加工环节为主的浙江制造业,在历经20多年的发展中多数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现在的浙江省,包括领带在内的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重视并力争打造一条从上到下、纵向一体的“垂直产业链”,从而使企业便于从各个环节对产品成本、质量及生产节奏进行控制。
行业“世界之最”、“单打冠军”的嵊州领带,正在用自己摆脱阵痛阴影的实践,为其它戴着光环的“中国制造”敲响警钟。
嵊州领带的新“算式”:企业做“减法”产业变“乘法”
同浙江省许多地方块状经济的“发家史”一样,作为轻纺工业的领带,由于其门槛低,当年大量农民涌入这一产业。“稍微有点规模的领带企业几乎什么都做。”一位业内人士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从原料采购、到印染、再到打线,企业几乎每个环节都亲力亲为,是真真正正的‘小而全’”。
这一嵊州领带早年的真实写照,在近两年间开始发生悄然变化:部分领带企业开始做起“减法”,退出部分生产环节,重新细化分工,整合产业链,却实现了整体产业变“乘法”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