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州领带:失语的“世界之最”
生意社10月19日讯 从铁木织机、有梭织机到剑杆织机再到世界上最高档的电脑提花织机,这是嵊州领带“设备革命”走过的道路。资料照片
戴着“世界之最”的大帽子,却说了不算、没有任何话语权
浙江省嵊州市是世界最大的领带生产基地之一,这个“领带之都”曾自豪地声称“给地球系上了领带”。
然而,这个“世界之最”近几年却面临着从上游到下游都被别人掌控在手中、产品附加值低的苦恼。而随着今年以来上游原材料价格的不断暴涨,企业利润严重萎缩,几乎难以支撑。
观察和解剖嵊州领带所面临的产业困境,其实具有标本意义,它的某些产业局限正是浙江制造甚至中国制造的通病。
谁在卡“世界之最”的脖子
到底是制造业大省还是“打工大省”?“世界之最”的苦恼存在于浙江多个行业。
嵊州隶属浙江省的绍兴市。曾依托化纤起家的绍兴,用一根根涤纶丝编制了一个庞大的产业群。领带、袜子等产业,就是绍兴纺织业中的最典型代表。
嵊州市的领带产业自1984年起步以来,目前拥有领带企业千余家,年产值超过百亿元,成为嵊州经济的支柱产业。“嵊州年产领带3.5亿条,从量的角度上看位居全球第一,占全国的90%,世界的40%。”嵊州市领带行业协会常务副秘书长周庆余说。不少嵊州人曾自豪地说,他们“给地球系上了领带”。
令人尴尬的是,嵊州市的领带产业虽戴着“世界之最”的大帽子,却是一个说了不算、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世界之最”。业内人士注意到,主要原因是其在上游的原材料供应链与下游的价格链都缺乏话语权,命运总掌控在别人手里。
上游原材料成本的波动始终卡着嵊州领带的脖子。领带真丝用量巨大,嵊州市每年真丝用量达7000吨,其中95%需要在外地采购。由于原材料对外依存度大,价格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给领带企业带来阵阵“寒意”。今年春茧收购价同比增长60%,前七个月丝价增长40%,从去年的每吨24万元到今年7月份突破30万元。
周庆余算过,丝价每吨上涨1万元,每米面料增加4元成本,每条领带成本增加0.4元。“按目前的丝价,我们已没有利润可言。”周庆余说,“企业已经坚持半年多了,丝价如果不降,恐怕撑不下去了。”
在上游成本挤压的同时,下游销售缺乏价格话语权。大量订单掌握在中间商手中,高额利润被截留。嵊州市最大的领带生产企业之一、巴贝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金耀说,以一条嵊州领带在国际市场上销售30美元测算,国外终端品牌企业在商店中销售赚取15美元,拿到品牌经营权的中间商赚取12美元,只给本地生产企业留下3美元的出厂价。
“这些中间商牢牢把控流通渠道,不会让出。”金耀说,“我们曾计划收购一家英国从事中间商业务的公司,马上受到国外批发商‘转移订单、停掉业务’的威胁,各种制裁迅速跟上来,收购不得不放弃。除非我们放弃加工,专门做中间商,可这要颠覆整个产业的定位。”
产品低端,没有话语权,这正是量大利低的“中国制造”的特点。在绍兴其它地方,在浙江省,不少以加工出身的行业对品牌几乎是忽略的,有的县市支柱产业中,甚至一半以上的企业没有自己的商标品牌,只能替人做嫁衣。
到底是制造业大省还是“打工大省”?“世界之最”的苦恼同样存在于其它行业。浙江会制造服装,有的服装却不如其他品牌服装的纽扣值钱;浙江会制造眼镜,可有的产品不如别的企业一个眼镜盒值钱;浙江会制造布匹,可100米布不如别人的一条手帕值钱;浙江会制造打火机,可有的打火机不如别人的火柴值钱。
面对上挤下压的“卡脖子”处境,嵊州领带不得不通过考虑提价的问题。自2008年以来,嵊州领带行业协会先后两次提价:一次是在2008年每条领带最终涨价0.1美元;一次是今年5月,每条再涨0.1到0.25美元不等。“这两次提价难度极大,需要对内终止价格战、统一企业认识,对外同国际采购商展开马拉松式谈判,而且最后也只是保本微利。涨价10美分都这么费劲,看来再想吃这碗饭就必须得换换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