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平平稳稳 黄河口上种棉人 (图)
种棉劳作两头不见天
过去常听人形容农民种田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采访过那些种棉花的农民,我觉得这话只说对了前半句,后半句并不准确,准确的应该是“夜深而息”。因为来自不同地方,彼此从未相识的胡成昌、张华,还有来自垦利邻县利津的杨云峰,都是这样告诉我的。只不过杨云峰的生活条件比他们舒适一些。他棉田的地头有座带半拉院子的房子,还拉来了照明电。仔细一问原来他包的500亩棉田是国家级高产示范田,他自己又在这块地上扎根三四年了,从没更换过地块,所以才能定下心来改善起居条件。
坐在棉花地里一丛红红的碱蓬草上,满脸倦容的胡成昌说起了摘棉季节他一天的时间安排:每天早上四五点起床,先一一准备好拾棉花的袋子、手套,半小时后,给二三十个来到地头的采棉工派活。约莫7点来钟,赶紧回到帐篷热点粥、馒头,草草吃几口就进地了。中午11点,又要赶回帐篷,给采棉工们准备开水和午饭。12点半吃完午饭,他就开上拖拉机挨着地块走一遍,把采棉工拾出的棉花过秤,再拉到帐篷前的空场处集中垛起来。这样一直忙到下午五六点收工,还要派人开车把采棉工送回镇上,自己则留下来打扫场地,把垛起来的棉花盖好。
用将近两个小时干完这些活计,天差不多就黑了,胡成昌又要开上拖拉机到地里再绕上一个小时,查看地里有没有忘了收集的棉花。晚上9点来钟回到帐篷,赶紧热热中午的剩饭,边吃边想如何安排第二天的农活。晚上10点半,夜色浓浓四野寂寥,为了提防有人偷花,他又第三次跳上拖拉机,顺着地头用手电把每块地都扫一遍,才能放心地回帐篷躺下。“躺下了也睡不着,这地方太荒凉,白天吃剩的饭菜有时忘了收拾,夜里能招来不少野鸡、野猫、黄鼠狼,还有猫头鹰,各种野物没完没了的叫声,听着瘆人。”
和众多住窝棚的种棉人相比,胡成昌不仅年轻而且有学问。今年32岁的他,2003年毕业于沈阳农大农学专业,在一家棉种公司做业务员,5年前来到垦利和棉花打交道,前4年都是为公司借地请人代繁棉种。他说他走遍了山东省内所有能种棉花的地方,经过反复考察最后还是选中了垦利,因为这里的土地资源、气候环境不仅适合繁种,更适合建设专用繁种基地。今年,他和几个合伙人共同投资签了一个15年的土地租约,决定自己繁种。
远离家住济南的爱人、孩子,3月初胡成昌在一片荒野上支起了帆布帐篷。先雇来挖沟机开出6条1600米长、7米宽、8米深的排碱沟,再雇推土机把排碱沟两边的荒地推高、整平、成田。就这样,一片1100亩的荒地,只用一个月就完成了治理改造,全部种上了优质棉花。因为棉种好,他又懂技术,棉花前期长势特别好,引来周边不少同行参观。不料8月初连着赶上四五天大雨,本来估算着会减产1/3,谁想这10月尾巴上又来了连阴雨,收成只能再打折扣了。
“种棉花这活特别拴人,从3月整地、4月下种,5、6、7、8一连4个月的浇水、施肥、打药、整枝等田间管理,再到9月下旬终于开始摘花,一直摘到11月初,八九个月里我们忙得几乎都是日日两头不见天。尤其是这些日子,没一天不是十四五个小时脚不离地。”张华这番话,是坐在离胡成昌帐篷20来公里的自家窝棚里讲的,意思竟和头一天胡成昌告诉我的如出一辙。
卖棉总是战战兢兢
相比两头不见天的终日劳作、寒暑难耐的窝棚生活,以及白天晚上防不胜防的蚊虫叮咬,棉农们谈起今年的棉花收购价,难得露出了些许笑脸。10月19日,胡成昌告诉我说:“一斤又涨了两毛,五块七了。”虽然抱怨不停的降雨,胡成昌还是觉得小有欣慰。按这个价格,他今年光棉花就能回款40万元,这还不包括将来卖种子的收入。
然而张华和马志民他们并不像胡成昌那么乐观,虽然他们也认可今年棉花肯定能比往年收入高。因为他们这些已经种了七八年棉花,完全靠卖棉花挣钱的人,无一不是经历了这些年棉花价格的冰火两重天,说起棉花市场,既心有余悸,又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