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内裤的商业之旅:从新疆到新西兰
棉花被收拾干净并烘干后,就进入有连锁金属梳的机器,金属梳用其梳齿将棉籽挑出来,然后再把梳齿合上,把棉籽从纤维胞上撕下来。棉籽的一个用处是榨油,价值很高的丝棉被用到别处。丝棉先被吹入漏斗,再被压实后用白帆布包打包起来,标记后就码到院子里,等着卖到别处。
看来我还需要参观一家纺纱厂,了解棉花与棉线之间的关系。这样我就能全部了解内裤整个生产和供应链的全过程了。
第6站:溢达针织厂
从棉花到棉纱
我应约到了乌鲁木齐的溢达针织厂。溢达针织厂接待我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讲着非常流利的英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溢达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时只是香港的一家小服装厂。随着中国的开放,溢达的业务获得蓬勃发展。该公司是转移到内地的第一波西式企业,取得了很大的增长。
溢达公司生产衬衣,年产量为6000万件,使用的牌子有Polo、 Nike(耐克)、Hugo Boss(雨果·博斯)、Tommy Hilfiger(汤米·希尔费格),以及其他许多你从心理上不大会和中国联系在一起的许多品牌。这些衬衫有2/3都出口到了美国,其余大部分都出口到了欧洲。如果你穿的T恤衫是从马莎百货买的,很有可能就是溢达生产的。
该公司所用的棉花主要来自新疆西北部的阿克苏地区,它是直接和棉农签约收购的。这家公司自己种棉花,自己纺纱,自己织布。它们所用的棉线很少能流到市场上去,所以实际上不大可能被用来做我的内裤。但是,正如向导告诉我的那样,溢达在乌鲁木齐设厂就是因为这里的长绒棉。
60个青年男女戴着口罩坐在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他们每个人旁边都有一包打开的棉花包,就像我在合作社看到的棉包一样。这些年轻人在用手工筛选棉花,从棉包里挑拣压实的硬块,集中精力仔细翻检着每一绺棉花,以便挑出里面的杂质。这些杂质包括羽毛、头发、纸屑等,要挑选的杂质被标在墙上的一幅挂图中,以便让我这样的参观者观看。
经过人工清洗后,把棉花纺成棉纱的过程完全是自动化的。一台迷人的瑞士造的机器不停地在清理压紧的棉絮堆上面来回横扫。棉絮足有两辆汽车那么大,机器每扫一次,就会从棉絮中吸走一层棉花,吸到一个空气干燥管中,在管子里面经过辗转、翻滚,被纺成线,最后被送出去(用钢丝刷)梳理。
梳理开始后就进入了整顿棉花纤维的过程,使它们相互平行放着并且重叠在一起。那些梳理出的棉纱就像是一个毛茸茸的马尾巴。经理给了我一束棉纱让我玩。棉纱线摸上去很舒服。当我摆弄它的时候,它在无力地抵抗着。
“是什么东西让这些纤维拧在一起的?”我问。
显然每根棉花纤维都有纤维素。当棉籽头爆裂开来的时候,纤维素就会干枯、萎缩,就会导致纤维扭曲成顺时针方向和逆时针方向的螺旋形。这和人的头发很相似,当你把一根头发使劲拉直,撒手后头发就会卷曲,或者像把一个丝带用剪刀剪开时会向两边卷起来一样。这些天然的卷曲就使得棉花纤维可以纺成线。虽然棉花的纤维较短,比如说和羊毛比较,但其自然卷曲的倾向就可以相互交织起来形成一根牢固的纱线。
然后再经过梳理。这两个过程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据我所知,程度不同。那些长长的马尾巴被投送到另一台瑞士产的机器里,形成了更长的马尾巴。
无论是用来刮棉花还是梳理棉纱的机器,都有很多台,都在那里乖乖地转动着发出无声的抱怨。这些机器都是无需支付酬劳的工人,为世界创造出财富。一些待遇稍好一点的工人往往把机器当做稳定的手,用它们来完成打扫、喂养、护理、清洁等工作。
经过粗梳和精梳后,马尾巴一样的纱线再次被拉伸和扭曲,在长度和强度都增加以后,就成为粗糙的纱线。该工厂最大的房间就是纺纱车间,大约有一个或者两个曲棍球场那么大。
最后经过五六道工业程序产生的产品,就是一大堆呈富士山形状的瓜一样的线团。这些纱线和我在泉州的皇星针织厂用的一样。线轴被包了起来,堆放在托盘上,被运送到铁路线修到工厂的支线装运站。它们从这里发送到全中国。大部分到了广东的溢达衬衫厂,从那里再发往全世界。
此刻我身上穿的数百万的棉纱线的每一根都经过了这样一个工厂,经历了所有这些程序,我一直依赖这些程序,但却一直对此一无所知。正是这种对工业的无知,使我产生了追寻内裤来源这个小小的念头。而中国之行让我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