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真实困境
“转变得并不太晚。”温州新天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白植平对《环球企业家》说。白的出生地温州平阳以生产低端编织袋和皮革加工而著称,但白并没有步此后尘,而是一直从事资产投资。白是温州这个领域最资深的玩家之一,曾经在13年前创立温州财团,如今是国内葡萄酒行业中最隐秘的权势人物之一。后者在去年染指近几年陷入困境的*ST新天,后者在新疆腹地拥有亚洲最大的18万亩酿酒葡萄种植园。
与一般玩家从实业进入金融业投资运作的正常轨迹不同,白长期从事大型基建、地产、酒店业,均收获不菲,当人们掘金股市的时候,他却想到了实业投资。白曾经当过知青、医生,之后受过良好的大学教育,如今他希望把杯中的新天葡萄酒变成国内最有竞争力的葡萄酒生产商之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白是孤独的投资者。而仅仅就在去年,白所在的写字楼里一下就冒出来10多家创业投资公司,这些投资公司主要涉及矿业、证券、IPO、定向增发等。“这是一个好兆头。”白说。
得益于原始积累的完成,大概从2005年前后,制造型企业往多元化转型在温州成为一股风潮。华士服饰董事长曾旭光数年前已开始涉足石油流通和有色金属领域,曾从美国新加坡等地运送原油,通过上海进行中转,目前每天有8到10艘轮船为曾运送石油,仅石油销售收入每月就突破2亿。
温州圣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林圣雄则是另一个资源型玩家。所创立的圣雄皮革公司是温州数一数二的行业巨头,在全国也具有相当的影响力。以皮革业起家是温州第一批嗅到矿业财富价值的人,在皮革业如日中天之后在矿产领域多有斩获,林先后在山西、内蒙古有众多的矿业投资。如今,林将视野重新瞄准新疆托克逊县的金属硅和多晶硅矿区。这个年产50万吨金属硅及1万吨多晶硅的项目,目前进展顺利。
地产是诸多企业的不二之选——报喜鸟(19.00,0.28,1.50%,吧)、庄吉、法派等品牌服装企业以及温州最大的鞋业巨头奥康、红蜻蜓都纷纷涉足其中。温州本土知名经济学者马津龙估计大约70%的企业都涉足房产投资,由于房产最近几年一直是卖方市场,这些企业收益都非常可观。“投机性市场有高收益,但是人们的套利行为最终会把投机性市场的期望收益拉回至一般产品市场相均衡的水平。”
但多元化选择毕竟和制造本身关联不多。不少分析人士认为,要解决温州制造业的困局,要么颠覆创新,提高制造水平和含量,要么迁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再不痛下决心提升管理水平和创新水平就只有穷途末路了。”兴乐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虞文品对《环球企业家》说。尽管虞是国内电缆行业的榜眼企业,但依然无法冲销原材料上涨的压力,这让他不得不对传统创新思路作出改进——改变了传统电缆中以纯铜做导体的固有思路,将铜与铝的性能合二为一,创新出铜包铝电缆。“性能大致相当,和纯铜电缆相比,价格却可以降低30%,重量可以减轻60%。”虞文品认为。这项技术的问世骤然间就给他带了多达上亿元的订单。
但大多数中小型企业还是选择了最温和、最平稳的进化方式:迁徙。陈丽芳是先知先觉者——3年前,她就转卖掉在温州当地的铜丝加工企业的股权,将企业搬往江西鹰潭。而陈的公司业绩正蒸蒸日上,在当地同行业中排名前五名的企业,陈即拥有两家。在她看来,搬迁是早晚的事情——温州在资源、成本等方面已经丧失了原有的竞争力。温州工业用地已经飞涨至二三百万一亩,铜原料完全依赖第三方物流,银行贷款非常困难;而鹰潭则是国内最大的铜产品生产基地,其工业用地成本仅仅只有几万元,当地政府的支持力度也比较大。“比较之下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她仅仅只考虑了两天就变卖了所持有的股份。
陈破釜沉舟式的决然引来了不少效仿者。温州市铜产业协会会长冯茂勋权衡之下也把自己的企业转移到贵溪,连同他一起转移的还有当地4家规模很大的同类企业。陈并非孤独的外迁者——根据温州统计局的不完全统计结果显示,近1年来温州外迁企业多达1000余家,整体迁移的将占1/4之多。温州人的聚集效果明显而直接——在刚刚过去的1年,鹰潭工业园区的业务总收入增加了两倍,一举突破百亿元大关,戏剧性地在主营业务收入、工业增加值、财政收入、上交税金四项指标上上增幅在该省排名第一。
在温州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会会长周德文看来,迁徙本身推动了中国出口行业从传统的集群地区,传统的沿海三角地带,平稳扩散到较为贫穷、成本更低的内陆省份,其产业转移进而正发挥着减缓不断上扬的“中国价格”上行压力的作用,这其中充满了自我调理的意味。“对于沉疾已久的温州来说,这是一次无奈痛苦的被迫转身。”周说。